丁町没了。
尸体很快被找到,但却冰冷极了,没有一点气息。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孩子,以及顾泠送给她的那幅画像。
顾泠被顾影和单明宇强行带回了锦绣皇朝。
躺在床上,眼前全都是与丁町以往的种种,心情郁结,眼泪流得更多。
听管家刘伯说,霍霆哭得像个孩子。
又听说,霍霆强行将襁褓从丁町怀里拿出,扔到路边。
谁也不敢去碰。
最后是顾影可怜孩子,找了个冰棺,将孩子放入附近医院的太平间内。
顾泠听着此一时悲恼交加。
她让女佣给自己准备了参茶,努力平复了情绪,再次确定了腹中孩子无异常后,带着顾影与单明宇去了霍霆所住的别墅。
门都没敲,她直接带人闯了进去。
别墅内已在布置灵堂。
丁町的遗体放在大厅正中,装在冰棺内,模样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顾泠上了柱香,霍霆冷着脸想要将她赶出去,但顾泠却并没有走。
她不走,没人敢上去拉她。
霍霆已换了身灰黑色的常服,此时脸上带着悲痛,脸上满是隐忍着的怒意。
“在丁町面前,我不会与你动手,赶紧走!”
顾泠上前对着霍霆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吓得四周所有人心惊胆颤。
顾泠想到丁町跳江之前在花园里与自己说的话,气得浑身都在抖。
她将手里的资料砸在了霍霆脸上!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地中海贫血,所以孩子也不可能有,对吗?呵呵!看看这个吧!”
霍霆用手挡住脸,资料散落一地。
他没有理地上的东西,皱起眉,已在暴怒边缘。
“我再说一遍,赶紧滚!”
“我滚?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带丁町走的!”顾泠朝身后一招手,便见十几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做势就要去动棺材。
霍霆怒极往后一退,站在冰棺前面。
“谁敢!”
两眼怒火熊熊,而后,别墅内的保镖也全数冲了出来。
双方对峙,场面一触即发。
顾泠丝毫不惧。
她冷冷盯着霍霆的眼。
“你以什么资格在这里拦?爱她?可笑!你若真的爱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妈妈为何会早亡!地贫是具有遗传性的!你没有,不代表丁町没有!”
霍霆愣了。
他没想到居然会是丁町……
顾泠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当时在帝都医院她为何突然回江城找你,那是因为她跪地求医生为她做羊水穿刺,确定了孩子是你的,才回来找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丁町这辈子或许是喜欢过韩磊,但她爱的只有你!她是犯过错,但和你一比,她那些错又何罪之有?”
“因为你的不信任,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推入死地!霍霆,这就是你爱她的表现吗?”
霍霆脑子里还在消化顾泠所说的内容。
他没有想到丁町所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丁町想要孩子而找的借口!
毕竟,他从来没有过地贫,而丁町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健康啊!
他发愣间,顾泠继续恨恨说道:“霍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丁町选择跳江还要将孩子抱在怀里?那是因为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救的可能!
她本是打算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可是你在锦绣皇朝后院里与她说的话就是将她推向死亡的最后一只手。霍霆啊霍霆!那个孩子虽是早产,但若是治疗得当,费用到位也是能活的!
可是你却让人强行抽他的血,后又为了刁难丁町故意停掉了费用!霍霆,杀死自己亲儿子的人其实是你!”
霍霆只觉得呼吸都困难极了!
他没想到!
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让人停掉汇款其实只是和丁町赌气罢了。
那点钱,他真的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心如死灰……
此刻的他似乎感受到了丁町临死前的绝望。
顾泠走上前将他从冰棺前推开。
她语气冰冷至极,不带一丝感情。
“你算计了这么久,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想要权,想要钱财,可最后都有了,却因为钱和权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亲儿子推向死亡!霍霆,你真可笑!”
霍霆被推,跌坐在地上。
顾泠招来黑衣人,众人将冰棺抬起,二话不说离开了这里。
冰棺运去孩子呆着的那个医院,让她们母子能够永远在一起。
顾泠要走,霍霆被佣人扶起。
他追上前来,手脚抖动得厉害。
“我……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我……”
后面的话,如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
顾泠冷漠侧过身。
“你知道吗?那么小的孩子若不及时抱走,很有可能会被路边的野狗吃掉。就算火化,连骨灰都没有。霍霆,你说丁町和孩子会不会想见你最后一面?”
霍霆满脑子都是那个湿漉漉的孩子。
不足他拳头大小的脑袋,皮肤皱皱巴巴的,仔细看,五官的确有几分像他……
心痛!
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痛得浑身麻痹,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
佣人上前扶住霍霆,顾泠再没回头,带着人去往医院。
太平间内,丁老爷子将孩子与丁町放在一起。
他面无血色,满脸木然。
仔仔细细地将里面躺着的人儿看了几遍,从眼睛鼻子到脚趾,每一个细节,仿佛要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最后,他寻了辆车,亲自将其推入火葬场。
出殡礼顾泠没有去,丁老爷子也没有请客人。
寻了个墓地后,丁老爷子在墓地放了一捧白花,彻底离开了江城。
他走后,霍霆到了墓地。
坐在丁町和孩子的墓前,直至太阳落山,他这才起身回家。
当天晚上,顾泠收到通知,霍霆清算名下所有的资产,全数归还霍氏老宅。
这份资产,由现任家主霍冰接管。
霍霆当晚离开江城,出了国,不知所踪。
顾泠看到信息,淡定地将手机收起搁到床头柜上。
熟练地打开衣柜拿了件霍封平日所穿的家居服。
将衣裳抱在怀中,闻着上面消散无几的味道,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一夜睡得艰难。
清晨六点,她又醒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闹腾得有些厉害,她想着兴许是饿了,下了床,正准备叫女佣送早餐过来时,就见一个男人推开房间朝里快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