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不知,郁儿便似娉婷插在钰彤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钰彤便一辈子都不痛快。
“阿娘,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府吧,不然阿爹该发脾气了。”娉婷轻轻俯身,想要将任夫人扶起。
任夫人轻蔑地勾嘴,“我还怕他了不成,分明是我们的女儿,娉婷死了这么多年他不闻不问便罢。”
“如今竟然连娉婷的忌日他都不来了……”
任娉婷有些委屈,她的眉头勾成一团,咬牙道:“许是因为府中来了客人,阿爹这才没来看看妹妹。”
“什么客人能比自己的女儿更加重要?”任夫人愤怒道。
“是外来的贵客,代替皇上来找阿爹,说是想要收复沙城。”温言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
任夫人冷哼一声,微扬下巴,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赶紧带着郁儿先回去。”
提起郁儿,娉婷侧头望了温言一眼,温言摇了摇头,满脸错愕。
“阿娘……郁儿不见了!”
“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任夫人脸色的泪痕已经风干,她望着满脸狼狈的娉婷,催促着:“还愣着做什么,孩子不见了,赶快派人去找!”
“好好……找,我们去找!”娉婷满脸萎靡,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径直撞入温言的怀中。
密林深处,静谧安详,似是可以听见树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哗啦哗啦——”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走进些,再走近些,能瞧见一名男子此刻用手死死地捂住一名女娃娃的嘴。
他身旁的女子一脸愕然,慌忙担忧,轻声劝说着:“放她回去吧,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无关。”
男子的脸阴郁一团,头顶的红色灵格忽暗忽明地闪烁着,低垂的睫毛下藏着一对冰冷的眸子。
“放过她,可笑,凭什么放过她?”
“我是断然不会放了这孩子的,定要娉婷妹妹也尝尝无力回击的感觉。”
“那死时的无助,她必须品尝一遍,母债女还,天经地义!”
任钰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狰狞,望着她可怖悚然的笑容,唐楚的眉间一弯而起。
“她母亲犯下的错不应该由她来承担,若你真有本事,那就去找任娉婷报仇,何必刁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钰彤沉默,如鹰般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娉婷,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唐楚。
唐楚急红了眼,咬着牙压低声音,唯恐被他们发现自己。
“算我求你了,你就放了这孩子吧,想要惩罚娉婷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又何必选择一个最偏激的呢。”
“你算什么,凭什么替她求我?”
幼儿剧烈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嘴巴发出“唔唔唔”的含糊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不然我就叫你去见阎王!”钰彤一恼,闷声警告郁儿。
“你——”
“你什么你,你也给我闭嘴,别和白莲花一样在我耳畔劝不停,你没经历过我的绝望,自然不懂我的悲伤!”须臾之间,她将唐楚也教训了一遍。
什么?白莲花?唐楚笑了,她向来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只是不喜欢将仇恨牵连到无辜的人罢了。
“我是没有办法对你感同身受,但听了你的故事,我真的非常心疼你。”
“如若今日,你杀了这个孩子便能一解心中的怨气,那无碍,你当着我的面杀了她即可。”
“你想过吗?杀了她你的怨气就能化解了嘛,想必不行吧。”
任钰彤眉目紧锁,只闻“沙沙”树叶声,陷入沉思。
杀了郁儿?钰彤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将孩子“借走”几日,让娉婷慌张几日,以此来作为对娉婷的惩罚。
“还记得你出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你说了绝不给我们捣乱,是我信错你了。”唐楚气氛地说着。
她是真的在同钰彤生气,脸上的笑容早已烟消云散,独有一套说教人的倔强神情。
“捣乱?我是在帮你们。”
钰彤眉头轻挑,继而说道,“这孩子在任家可是个活祖宗,阿爹一定十分疼爱她,有她在手,你还怕阿爹不告诉你福婆的下落吗?”
唐楚的心中闪过一丝涟漪,是啊,有了这孩子,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威胁任家了。
正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猛地摇晃起脑袋,任钰彤疯了便罢,她怎么能和她成了一丘之貉呢。
“不行!我绝不同意,让任家主帮我们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极端最卑鄙的!”
“呵~”任钰彤不削地凉凉一笑。
“极端卑鄙?除此之外你还有更迅速更温和高尚的法子吗?”
“人都是一样的,现在的你之所以可以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那是因为你还未遭受过命运的摧残,等有一日你成了我,怕是比我更不济。”
尖酸刻薄的话语使唐楚一怔,便连呛声反对也再不敢,她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也不能拿一个孩子发泄吧!”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能平复我心中的怨气,又能让娉婷妹妹吃个大亏?”
唐楚站在钰彤身侧焦虑地思考着心中的烦恼,望着远处心急如焚的任娉婷,她的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坏笑。
“我有法子了,需得你配合。”
“什么法子?”任钰彤不以为然地问。
“既然孩子在我们手中,眼下他们又在找孩子,不如我们便谎称是这孩子自己走丢了,我们找到了孩子,然后将她带了回来……”
“那不是得叫娉婷那贱人得意死,我不愿意!”她一口否认了唐楚的办法。
唐楚挠头骚耳,闷声补充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可以趁机混入任府,等你回了家,整任娉婷的时间有的是,也总好过你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触手不及的好~”
听到这个答案后,钰彤皱了皱眉头,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唐楚此举不仅仅只是帮她,更是想要趁机混入任府。
她笑了,沉声说道:“当我是傻子吗?你不过是想混入任府好找出福婆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