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汝汝，我的乖汝汝啊……”任夫人不可思议地望着失魂落魄的任娉婷，“钰彤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哐啷”一声，娉婷手腕一松，染着郁儿献血的柳月刀掉落在地。
“阿娘……”
“你听我解释，郁儿……我不是故意伤害郁儿的！”她抬头凝视了任夫人一眼，竟在任夫人的眼中瞧见了闪躲的影子。
嫣然将捡回来的解药喂入唐楚的嘴子中，忽地冲任夫人嚷嚷着：“你的女儿可真是个心肠歹徒的女人，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她戳了戳怀中的唐楚，又说道：“害了别人还不够，杀了自己的姐姐还不够，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伤！”
“这位姑娘可莫要胡说八道，我……钰彤她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任夫人仍旧强行解释。
“得了吧，她根本不是任钰彤，真正的任钰彤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任娉婷。”
“她——”
嫣然将昏迷不醒的唐楚缓缓放在地上，起身后指了指抱着郁儿的少年，“这个人才是你的女儿任钰彤！”
任夫人左顾右盼不知所云，第一反应便是嫣然是个疯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珍爱的女儿。
她朝身侧的拂柳使了个眼色，拂柳颔首点头，上前来到钰彤的面前。
“大小姐，将小小姐交给奴婢吧，奴婢带她去包扎伤口。”
这一声莫名的“大小姐”再次震惊全场，尤其是任夫人，最是难以接受。
“拂柳……你为何……”夫人话未说完，便见拂柳的眼眸中泛起了泪花。
她咬着唇，垂下脑袋，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夫人，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大小姐已经死了。”
“眼前的人是二小姐假扮的……”
“贱婢，你莫要信口雌黄，在这里联合外人欺骗阿娘。”
任娉婷怒了，她瞪大眼睛死盯拂柳，仿佛在质问她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拂柳抱紧嚎啕大哭的郁儿，沉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夫人，奴婢先带小小姐去处理伤口了。”
任夫人的身子向后倾斜，慌乱之中抓住了身后的门框，她有些狼狈地抬起脑袋，心慌意乱地望着众人。
媚枝盈盈上前，咬着唇谎话连篇地说道：“夫人莫听她们胡言，大小姐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是，我的钰彤好好的。”任夫人失魂落魄地点点头，随即开始质问嫣然等人，“你们到底是何居心，为何要搅的我任府天翻地覆！”
“媚枝，你竟还不知悔改。”
“当初你帮娉婷杀死我便罢，如今你竟然还敢为虎作伥，你的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悔意吗？”
任钰彤眸子一沉，阴幽地笑了起来，满是怨恨的眼睛紧盯着媚枝不放。
“奴婢不知道公子在说些什么。”
“公子是个男人呢，纵然大小姐真的死了，公子又怎么可能是我们任家的大小姐哩。”
媚枝词钝意虚，眼帘覆盖在颤抖的眸子上，她的脑袋低垂不起，显然是做贼心虚。
“自相矛盾，正因为我被你们杀死了，灵无定所，这才无奈地附在了姜青汌的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还妄想再次将我杀死！”
“娉婷，你当真是我的亲妹妹吗？”
钰彤赫然而怒，上前一把揪住媚枝的衣领，她愤怒地瞪着媚枝，胸膛起伏，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这里没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
焉地，她一把松开了媚枝的衣裳，媚枝一屁股摔倒在地，疼的厉害。
“你这是做什么啊？”任夫人急了，蹲身将摔倒的媚枝给扶了起来。
即在此刻，钰彤闷声开口：“阿娘……是我啊，我是钰彤啊。”
“胡说八道，我的钰彤活得好好的，你怎么就成了我的钰彤！”
“她是娉婷，我才是钰彤，新婚前夜娉婷妹妹将我唤到她的房中……”
任钰彤忽地语涩，无尽的黑暗将她包围，她突然开始沉默不语，那夜发生的事情于她而言终究是难以抚平的伤痛。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嫣然一把撞开任钰彤，替她说道：“要怪就怪夫人你生了个好女儿，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的小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在新婚前夜杀死了自己的姐姐，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禽兽不如。”
嫣然来了脾气，全然不顾现在的场景有多乱，愣是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乱说了一通。
任钰彤缓缓抬起自己的眼帘，漆黑而深幽的眼神从嫣然身上挪到了娉婷的身上。
她笑了，阴沉沉地笑着，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索命冤魂，看得娉婷直发毛。
“妹妹，你是准备自己告诉阿娘，还是由我来告诉阿娘？”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因为心虚，娉婷就连说话都结巴了。
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双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眼神飘忽不定，“我就是任钰彤！”
钰彤嘴角轻勾，恍若罂粟绽放，“有些事情你瞒得住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阿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年幼时有一名贵客送了阿爹一条鱼，那时我的调皮捣蛋，将用来去痱子的药粉喂给了那鱼儿吃。”
“恰逢你路过厨房，瞧见了我这一举动，这才没让我酿成大祸！”
任夫人身子一怔，倚靠在门框上，脑中一片混乱，钰彤年幼时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
“是……确有此事，当时你还求着我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阿爹，唯恐被你阿爹责罚。”
钰彤苦涩地笑了，又说道：“沙城终年闷热，女儿最喜欢喝阿娘做的冰糕水了，凉凉的、甜甜的，只要喝一口，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冰冰的、凉凉的，只要喝一口就什么烦恼都没了......”多么熟悉的语句啊。
听完男子的阐述，任夫人忽地大哭了起来，她满是褶子的双眼陷入眼窝之中，抬手捂住唇呜咽了起来。
“是我的钰彤，你真的是我的钰彤啊，钰彤最爱喝我做的冰糕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