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需要知道的,便是承恩公府的嫡长子,要挟了什么了。
萧夕见丛侍郎似乎情绪变动有些大,便说道,“丛侍郎,今日我们来查的事情,瞒不过承恩公府,过两日便会有结果,希望丛侍郎振作起来,保护好丛家人,也保护好这个丫鬟。我会请安王从安王府派些人,在外面护着丛府,但是丛家里,应该还有承恩公府的人,还请丛侍郎为了家人镇定下来。”
丛侍郎闭目深呼吸几次,再次睁眼时平静许多,“安王妃放心,我不会再给承恩公府任何机会。其他事就拜托安王妃了。”
离开丛家的时候,三人都有些恍然,白燕婉小声问道,“丛家人是不是早就猜到,这件事跟承恩公府有关系了?”
萧夕点点头,王之涣也跟着感慨,如果不是今日再来一趟,只怕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受害者的家属,其实早就知道了。
丛家老爷将丛侍郎禁足,其实有一部分便是不想让他说出来吧,而其中原因,只怕还是因为承恩公夫人。
三人回到大理寺,便见大理寺的人都是神采奕奕,两眼放光,见他们回来,便都说道,“安王妃,郡主,少卿,我们这有很多证人!”
今天一天,真的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居然真有不少在门外徘徊的,而其中,很多都是证人,家人或者朋友被害的,想要申冤的。而他们审理过后,便已经基本可以破了这桩案子了。
萧夕谢过他们以后,看过他们的审问案底,便说道,“明日我们去面圣!”
大理寺的人也是松了口气,本以为又是一件不解之谜,却不曾想,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得到了结果。
晚上回去的时候,白燕婉很是开心,却又因为案子内情而纠结。只是,纠结的心中,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再也没有理由见到王之涣了。
王之涣看着离去的安王府马车,心里也有些空空的。
回安王府跟白泽说过以后,第二日,萧夕便带着所有的证据,去面圣了。这桩由女子亲自审理的案子,只经过三天,便已经真相大白。
那些来作证的证人,不只是有被害者,还有一个,是因为双胞胎兄弟,而得以活下来的仆人。而这个仆人,见证了承恩公嫡长子做这些事的全程。
当所有证据呈上时,即使是郭丞相一脉,也无法否认,马车相撞这一件案子,就是承恩公嫡长子谋害了自家舅舅又陷害他人。
白离当场大怒,下令承恩公府禁足,由白泽继续彻查此事,而萧夕的嫌疑,则是已经洗脱,这件事从萧夕这里来说,便已经结束了。
夜色深深沉沉,好像浸染了水再捞起来的月亮,氤氲着水汽与雾气,也似一缕愁烟笼罩住了庭院中那个久久伫立的男人。
时值深秋,月上中天,长夜过半,更深露重,远处吹来的习习凉风更是裹挟了秋的冷肃,更是直冷到人的心里去。
不远处站着值哨的随从常常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庭中站着的男人,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站他斜对面的年轻随从不解的问他为何叹气。
“你是不知道,主子这么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已经好几天了,在这么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住啊,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年轻的随从点了点头,“咱们俩还有人能换个班呢......说来也是奇怪,这主子为什么不睡觉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年长的随从给了他一脑瓜子,“说你笨你还真是笨?这你都看不出来?主子这不远万里前来南海找鲛珠是为了什么?这没找到能不忧愁吗?”
年轻的随从恍然大悟,“怪不得啊,是我愚笨,难道这找鲛珠是圣上布置的任务?若是找不到可是会责罚国师大人?”
年长的随从用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着他,“国师大人什么身份,圣上怎么会因为区区一颗鲛珠而责罚国师大人?你的脑子怕是真的被驴给踢坏了吧?”
年轻的随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挠了挠脑袋,“是哦,那国师大人是为什么睡不着觉呢?”他犹自喃喃。
年长的随从抬眼看了看天上遥远的月亮,摇了摇头,这他难能知晓,只怕是这鲛珠对国师大人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吧。
人的一生,总会追求些什么,就像他李四,只求能赚钱养家,养活家里的婆娘和孩子,孝敬家中老母,替她养老送终,像国师大人这样高深莫测,地位尊贵的人,会求些什么呢?
他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到,只能低了头,打起了自己的瞌睡,梦里,还梦到了自家尚且年幼的孩子在屋里打闹......
年轻的随从阅历太浅,他尚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白复在难过些什么,但是他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重的孤独,犹如一匹闯入林中的孤狼,迷失了来路,也找不到去处。
那种没顶的绝望好像淹没了他。
他的直觉没有出错。
白复此时的感受,就是绝望。
这么些年来,寻找到南海鲛珠,复活萧夕,是他唯一的念头,世人都以为他遵从皇命,却鲜少有人知晓他是出于私心。
萧夕,是他心里的执念,是他夜深人静时,缭绕心头的魔障,他穷尽一切,不远万里,从京城赶到南海,只为了一颗鲛珠,却不曾想还是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叫他怎能放下?放弃吗?放弃复活萧夕?相信她永远死去了?这怎么可能?那他的余生要靠什么来支撑他走下去?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已经山穷水尽,弹尽粮绝了。
他该怎么办?
他望着眼前古井无波的水面,一圈圈漾起的涟漪让他陷入了无解的怪圈。
第二日,白复被下属匆忙唤出,说是皇上的御前使者来了。
两个随从还是昨日值夜的随从,年轻的那个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是自己乌鸦嘴害了国师大人。觉得一定是皇上知道了国师大人寻宝不力,这才派御使来传达责罚的旨意。
年长的随从也被弄的有些不安,虽说国师大人地位尊贵不凡,可是哪能高过皇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