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哥哥……我……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嘛,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嫣然从骆驼背上翻身而下,她一把抱住跌落的青汌,泪流满脸,苦苦忏悔。
晦涩的泪水掉落在青汌的脸上,如同下雨一般。
绝望之中,青汌伸出舌头舔了舔嫣然掉落在他脸上的眼泪,叹息道:“原来眼泪真的是又苦又咸呢……”
王冬舔舔干裂的嘴唇,焦急地问道:“现在怎么办,水已经被嫣然喝光了,在沙漠中没了水,不就等于没了命……”
他一屁股跌坐在滚烫的黄沙上,随后又被热气煎的腾身而起,直嚷嚷。
“好烫好烫——烫死我了——”
青汌的脸已经被晒的通红,他的眉毛皱在一起,此刻正在微微颤抖。
这瞬间,云朵似是故意捉弄他们一般,竟远离烈日,将他们暴晒在烈日之中。
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从青汌的心口涌了上来,少年置身烈日沙海,身体轻的似河畔的柳絮一般。
半梦半醒之中,他仿佛瞧见江夫人正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娘亲……”少年闭眼呢喃,心中存着的曙光逐渐消失。
他累了,真的累了,便连挣扎都失去了勇气。
喧嚣的尘埃瞬间化作虚无,耳畔响起的呼唤声逐渐飘远,一片无边的黑暗将他团团围住。
望着快要昏迷的青汌唐楚瞬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蹲身握住青汌的手,握的很紧,道:“坚持下去,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绿洲,有了水,你就得救了!”
“没有水了……”他开始自暴自弃。
“你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白玉灯,你的病也还没有治好,你不能死!”
青汌扯动干燥的嘴唇,笑笑:“这病怕是要带到阎王殿了,很抱歉,没能帮你找到白玉灯。”
“哥哥,你不能死,呜呜呜……”
“你死了我该怎么向爹爹交代,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嫣然不找福婆了!”
唐楚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满脸狼藉的青汌,王冬和田霸亦在此时瘫倒在黄沙之上。
韩威半蹲身子,左右为难。
“啪——”
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黄沙凋敝,众人睁大眼睛,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住唐楚。
唐楚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慌乱之中她恶狠狠地抽了青汌一个耳光,她要他清醒,他必须活着走出沙漠。
嫣然一把从黄沙中爬了起来,她狠狠地推了唐楚一把,满腹怨气地质问道:“你疯了嘛,哥哥都这样了,你还打他!”
“哈哈——”青汌躺在黄沙上狂笑不止,眼泪都流了出来,面容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温怒。
唐楚也不解释,只是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王冬腰间的那把异域匕首之上。
匕首如月牙一般弯曲,上面嵌着一颗浑身通红的宝石,唐楚将匕首从王冬的腰间抽了出来,暴露在日光之下。
通体乌黑的弯牙匕首生着一股令人发毛的寒意,这把匕首是王冬在上个绿洲时花重金买下的,没想到如今竟然用在这个上面。
唐楚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匕首,一步一步朝着青汌所躺的位置而去。
“你做什么,你该不会是要杀了哥哥吧!”
嫣然张开双臂,挡住了唐楚的去路,唐楚沉声:“让开,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不行,你不能杀了哥哥,这是我唯一的哥哥,你——你要杀就杀我,是我错了!”江嫣然死死地将青汌护在身后。
谁料,躺在黄沙上早已虚脱的青汌却用尽最后的力气,笑着说道:“无妨,便让她来吧,如今少一个人你们便少个负担,焉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
沙漠失控般向前涌动,一阵巨风刮来瞬时将黄沙卷的很高,一眼望去平地冒着热浪,死寂的沙漠静穆地像个板着脸的男人。
唐楚心中十分混乱,默默无语,眼下也就只能这样了。
烈日下,弯牙匕首在阳光下散着夺目的光芒,它散露着一种令人迷醉的美丽,似是死亡的气息。
少女一步一步向前进击,嫣然一步一步朝后而退,她想要护住自己哥哥,却有怕利刃在无形之中伤了自己。
“做什么!”
“你——你一定要保持冷静,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江嫣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张口结舌。
面容俊秀的少年被黄沙裹在其中,就连翻身都十分吃力,他似是想要挺身而起,却又当着众人的面沉沉地跌了下去。
“喂!”
“你们三个人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妖女想要杀了我哥!”
江嫣然对着残阳雕壁大声吆喝,她机敏的眼睛已被怨恨包围,望着满天飞舞的风沙,心中绞痛、挣扎。
一锁忧愁缠上韩威的心口,他无力地拖动轻飘飘的步伐,“岚姑娘,你可千万要冷静啊,杀人可是犯法的。”
“犯法?”绚丽的凋敝沙场之中,少女忽地笑了起来。
继而又问道:“为何说我会犯法,杀了他——再杀了你们,不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韩威紧张地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靠近唐楚。
唐楚忽地诡异而笑,飘忽不定的眼神时而打量自己手中的匕首,时而打量躺在沙滩中无力挣扎的青汌。
是的,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少女不再犹豫,猛地挥动锋利的刀柄,刀刃直直地向下而去,焉地割破了她细嫩的肌肤。
鲜红的血液如同泄闸的洪水一般向外喷涌而出,它顺着手腕向下滑落,瞬间染红了黄沙。
少年白色的衣襟之上开除朵朵红花,他惊的如雷轰顶,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瞧见的景色。
“你……你这是做什么?”
“没了水,只有血,如果我的血能够救你一命,那也算值得了。”少女十分平静地回答着青汌。
“别愣着了,莫要浪费我的血,多喝些,看能不能赶快寻到下一个绿洲。”
她沉声催促少年,在沙漠中水便是一切,眼下,她的血更是弥足珍贵。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