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回来吧,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少女缩在篝火前,望着随风飘动的火光,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沉了下来。
沉默,无尽的沉默将他们包围,死亡的气息越发的浓烈,身体的疲惫越来越严重。
天已经黑了,唐楚与文杰并肩携手走到了城门处,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绽放,篝火旁静坐着四个人。
瞧见他们的身影后,唐楚升起的心悄悄落下,她笑着望了墨文杰一眼,快步跑了过去。
“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吧?”寻着声音的源头,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唐楚。
“妖女……”
嫣然猛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唐楚的身子,滚烫的热泪滚滚而来,瞬间打湿了唐楚的衣裳。
唐楚一愣,伸手搂住嫣然的肩膀,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她死死钻入唐楚的胸口,像是无脸见人了一样。
王冬缓缓撩起自己的袖子,用带有哭腔的声音询问唐楚,“岚姑娘,你看看人家的手,可还有救吗?”
闻声,唐楚将目光聚焦在王冬的胳膊上,这一瞧,她彻彻底底僵在了原地。
胳膊上的皮肉不见,上面被一层厚厚的柳絮包裹,像刚才在湖中看到的那样,完全看不清柳絮的下面是什么。
她轻轻推开倚靠在胸前的嫣然,踏着沉缓的步伐走到了王冬的面前。
“你喝了湖中的水吗?”
“什么湖中的水,人家只喝了小嫣然带来的水。”冬胖子怯怯地望着唐楚,又问道:“岚姑娘见多识广,你知道长在人家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唐楚皱了皱眉,将王冬撸起的衣袖放下,一筹莫展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整个鬼谷都有问题,水有问题,人有问题,空气有问题……”
“到处都暗藏杀机!”
墨文杰将手盘在身前,冷嗖嗖的语气从他薄薄的嘴唇里飘了出来。
“早就警告过你们,这里的东西不能乱碰!”
“除了他,还有谁喝了水?”
韩威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白色的柳絮同样长满了他的胳膊,但与王冬比较,他的症状算是轻的。
文杰漠然,缓缓回身将幽冷的眸子落在了嫣然的身上。
“水是从哪里来的?”
嫣然身子微颤,杵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回答着:“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里有一口水井,水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
“水井里的水又清又透,看上去很干净,可他们喝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唐楚起身走到了文杰的身侧,她思虑重重地瞅了文杰一眼,“看样子这城中的水都有问题,不管是井水还是湖水。”
文杰紧缩眉头,冷飘飘的语气再次响起,他一开口说话,竟让人觉得比鬼谷的冷风更冻人。
“怕痛吗?”
王冬与韩威沉默,心想是个人都怕吧。
“既然你们不回答,那我就当你们不痛。”他扬起黑色的长袍走上前来,摊出手掌。
“岚儿,匕首给我。”
唐楚的脸颊一红,耳根一痒,犹豫一瞬后将怀中的匕首递到了文杰的掌中。
文杰稳稳地接过匕首,在火堆旁蹲下身子,匕首对准火焰,反复地烘烤着。
原本泛着凉意的匕首,只一瞬间便被烧的通红,红中泛着紫光,紫中带些青黑。
“你们谁先来?”
男子将烧的滚烫的匕首从烈焰之中拔了出来,刀锋对向王冬与韩威,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反复打量着他们。
他们一同咽着口水,沉默沉默。
“你们谁先?”男子似是失去了耐心,再次强调了起来,脸色阴森了好多。
“呵呵”
“青汌兄,你该不会是要拿这把烧红的匕首剁掉我们的胳膊吧……”
王冬脚掌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延伸,嘴角堆着慌张的笑容,全身都是虚汗。
文杰忽地笑了起来,点头反问:“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趁着柳絮还未蔓延至全身,现在剁掉你的双手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柳絮还会长吗?”冬胖子委屈地咬着唇,双腿一阵颤抖。
墨文杰的笑容在此刻看上去非常的诡异,像是魔鬼在狞笑。
韩威低头沉默,抬头那一瞬间恰好迎上了文杰炽热的目光。
文杰打量了韩威好一会儿,他一把拽住了韩威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说道:“你的症状比他轻些,不去便先拿你开刀吧。”
韩威一阵恍惚,忐忑不安地望着文杰,神情紧张地开腔。
“王冬比我年长几个月,先让他割吧,割了他你再割我也不迟啊。”
“不,还是威威先吧,威威胳膊上的柳絮少,先处理他的伤口再处理人家的,人家还不急呢……”
“你的情况比我严重,肯定得先救治你,我还能扛一会儿,先你再我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休无止地推阻了起来。
原本滚烫的刀子已经凉透,墨文杰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他没心情陪他们在这里胡闹。
“若是再论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随手宰了。”他松开韩威的胳膊,再次将匕首递去火焰之中。
“三、二、……”
听见他开始倒数,韩威马不停蹄地站起身子,一把缩到了唐楚的身后,现在只有唐楚能够护他周全。
王冬一愣,正准备起身,竟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墨文杰给死死按住。
“帮我一把,将他另外一只手按拦住,别让他乱动,刀剑无眼。”
文杰沉声嘱咐一旁默默坐着的田霸,田霸笑了笑,非常配合地站起身来,一把按住了王冬粗壮结实的胳膊。
“兄弟,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唐楚也不闲着,立马上前按住了王冬的大腿,王冬心中一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嫣然的身上。
嫣然惭愧地撇开脑袋,懦懦地蹲下身子,一把按住王冬的大腿。
这一瞬,王冬成了砧板上的刀俎,任人宰割。
杀猪般的声音划过漆黑的天际,除了王冬声嘶力竭的哭骂声之外,再听不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