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你去寻个画技良好的画师过来,既然他躲着我们,我们就让他无处可躲。”
紫衣少女的嘴脸轻轻一牵,伸手拍了拍嫣然的肩膀,又补充道:“我今日在城中遇到了沈小姐,她是来天启探望大病初愈的姑婆的,她就住在李府,若你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可去李府找她。”
“真的吗?真的是文音姐吗?她也在天启城?”嫣然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激动与兴奋,腾身而起。
“我这就去找她。”她猛地从唐楚的屋子里蹦哒出去,却在门外僵住了自己的脚步。
“不去不去。”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气恼恼地自言自语,“她可是抛弃了我和哥哥的人,我去找她做甚!”
花圃中的白兰花开的正艳,现在正是白兰的好时候,而白兰是马柏青最爱的花。
“碧玉凝成破晓开,芬芳浓郁染瑶台。微风入夜兰香醉,冉冉凌波入梦来。”
男子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神秘,乌黑深邃的眸子中带着一抹阴郁,他冷傲地站在花圃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盛开的白兰花。
一刹后,他踩着轻盈的步伐入了花圃,俯下身子折上了几朵白兰。
“谁说白兰不敌海棠,不过是输在了出生……”
男子重新站了起来,攥着手中这把白兰便向着前厅而去。
晚风拂动绿叶,不知从何时开始,天启城的夜晚变得有些寒冷,需要添衣防寒。
抬头,夜空没有明亮的繁星,便连一向爱凑热闹的皎月今夜都躲到了云层之中。
女子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裙摆上绣着漂亮的凤尾花,芊芊细腰间镶着一条翠珠腰带,本该散落在肩膀上的乌黑秀发以丝带系着。
忽地,女子含笑的双眼变得冰冷,只因在前厅之中看到了她最厌恶的花儿,白兰花。
一双朱唇浓抿,好看的眉间勾蹙,她重甩华服装沉声问道:“今天给姑爷备花的事是何人?”
管事嬷嬷先是一愣,随即立马迎了上来,“回禀小姐,是小紫与红梅。”
“便是之前姑爷跨过那两个,说是她们折的花儿好。”嬷嬷又补充了一句。
“哼,不知分寸的丫头。”曲宛研盛怒,怒形与色,“戚顾最爱的花儿是海棠花,可这两个不知分寸的丫头今夜却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插上了白兰花。”
“白兰花这种残花,怎么能与海棠媲美,你将她们叫过来,我定要好好惩戒她们。”
嬷嬷顺从地垂下眸子,轻瞥玉瓷瓶中等待开放的花儿,这花确实不是戚顾所爱的海棠。
院子里,管事嬷嬷踏着急促的步子来这里寻找小紫与红梅。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正坐在长廊的一侧互相倾诉着心中的烦恼。
“红梅姐姐,你还差多少金叶子才能为自己赎身那?”
“攒了不多几个,离赎身还差的远呢,我只希望自己能在曲府安安静静待到离开那日。”
“唉,我们都是可怜人,不似小姐那般,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小紫妹妹莫难过,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划过长廊割破夜的宁静,只见管事嬷嬷脸色凝重,急匆匆地向她们走来。
“你们这两个丫头,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谈笑风生,小姐到处找你们呢,快随我到前厅去吧。”
“嬷嬷……小姐找我们什么事情啊?”小紫的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嬷嬷冷漠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是前后脚将小紫与红梅带到了前厅。
“小姐,人带到了。”
曲宛研的掌中握着一盏茶杯,忽地,她将手中的器皿随意地砸在了地上,勃然大怒。
“是谁,到底是谁折的白兰花!”
“姑爷最爱的花儿是海棠,你们却折了几支白兰花敷衍了事,曲府怎么会养你们这种废物!”
小紫与红梅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两人跪坐一排,涨红了脸,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曲宛研气恼恼地拂袖起身,走到了婢女的身前,以指尖勾起红梅的下巴。
“本小姐在问你们话呢,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哑巴啊!”
“是谁……是谁擅作主张将海棠换成了白兰花?”
望着狂怒的曲宛研,小紫的脑袋如同雨点落地一般,狂磕了起来。
“咚、咚……”几声磕头声过后,小紫耷拉着脑袋回复:“回禀小姐,不是奴婢擅自折的白兰花,只是……只是院中的海棠今日一朵也未开,所以……”
直到此刻,小紫仍旧在维护马柏青。
红梅一阵恍惚,她轻瞥了小紫一眼,随即又对曲宛研说道:“小姐,这花不是奴婢与小紫妹妹折的。”
“今日我们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他说自己是府中的下人,奴婢们见他身着华服,以为他是来府中坐客的贵宾。”
“他执意要替奴婢和小紫妹妹折花,奴婢们不好说什么,思来想去,只好将此事交由他去完成。”
小紫猛地抬起脑袋满脸诧异地望着红梅,虽说那男子是主动要求替她们折花的,但她们也不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吧。
小紫看红梅的眼神有些迷离,有些茫然,像是无声的质问。
“是谁?今日府中除了姑爷之外没有别的客人,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他长得很出众,属于一眼便能认出的那种,眉毛淡浅,鼻梁高挺,眼睛细长,嘴唇小巧。”
依着红梅所描述的长相,曲宛研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俏的脸,是他,白日里非赖在曲府不走的男子。
她微微抬起自己的眼皮,愤怒泄去几分,冲着管事嬷嬷喊道:“去告诉齐管家,将今日刚到府邸来报道的那个男子给本小姐叫过来。”
一下子,原本寂静无声的曲府瞬间变得热闹非凡,他们都在找马柏青的下落。
此刻,马柏青正悠哉悠哉地躲在茅坑之中,这里臭是臭了些,却是藏身的好去处。
他掐掐指尖盘算着,距离相爷的长子戚顾前来还有约莫一柱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