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栽进甘蔗地后,当场翻了个底朝天。
把母亲都看傻眼了。
旺财在上空盘旋一圈,飞回村头的老榕树上,像得胜的将軍一样,喔喔喔叫了起来。
听到鸡叫声后,惊魂未定的大舅又在猛踩油门,夏利的两个小前轮转的那叫一个欢快。
车屁股后边的排气管也在滋滋冒黑烟。
我白了旺财一眼,它闭上嘴巴,飞回我家后院去了。
几秒钟后,大舅终于停止了踩油门。
倒挂金钩的他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喊着妖鸡,妖鸡。
我说看不出来,原来大舅这么喜欢打麻将啊,翻车了还想着幺鸡。
噗嗤!
我爸忍俊不禁,直接笑出声来,然后被母亲赏了一巴掌。
“还笑?还不赶紧把大舅哥救出来?”
“哦!”
我和我爸拔腿就跑,路上,他小声问是不是我搞的鬼。
我一本正经地说哪能呢,这是旺财自己干的好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爸白了我一眼,说臭小子别装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旺财,当年你俩人鸡为奸,在村里干的坏事还少吗?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满脸委屈地说爸,我和旺财干啥坏事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爸说你俩之前偷看马寡妇洗澡,人家都投诉到母亲那去了。
要不是母亲拦着,他早把我腿打断了。
我脸都绿了,说那百分百是王刚和旺财干的,跟我没关系。
我爸将信将疑,正要问是不是真的,身后母亲突然嚎了一嗓子。
“你爷俩在玩龟兔赛跑呢,都给我快点!”
我和我爸同时把嘴闭上,加快步伐。
等把大舅和二表姐救出来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村民,在那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我爸:“大舅哥,没事吧?”
“没……没事。”
我笑道:“大舅,开得好好的,咋突然整地里去了,是这大路不好开吗?”
“还不是你家那妖鸡害的!”大舅恨恨地说道,“好外甥,听舅舅一句,此鸡不可留,今天它敢揍人,明天就敢杀人,必成祸患,早宰早安心啊!”
我强行憋笑,连连点头,说好好好,这个月32号就抓它出来宰掉。
大舅一下没听出来猫腻,连连点头。
我爸眼角也露出了笑意。
二表姐散了一圈烟后,在几位热心村民的帮助下,大家愣是把车翻了个身,又抬到大路上来了。
火一打,嘿,还能开。
就是脏兮兮、变了形的车身难看了点。
得亏是小巧玲珑的夏利,如果是虎头奔的话,那铁定得请吊车。
现在也管不了太多了,大舅连声道谢,然后驾车离开。
我们回到家后,母亲也表达了对旺财的不满,说这鸡太凶了,再养下去,早晚得闯大祸。
今天敢啄大舅,明天就敢啄全村。
我和我爸面面相觑。
不愧是亲兄妹,连说话语气都一样一样的。
旺财肯定是不能宰的,我据理力争,说它是我帮人看风水的得力干将,如果少了它,收入至少腰斩。
结婚哪哪都要钱,妈,你也不想看到我和雪怡的婚事,将来吹了吧?
话题一扯到结婚上,母亲立马不吭声了。
我爸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沉默数秒后,母亲说不宰旺财也行,但得把它关起来,不能再祸害别人了。
我答应了。
反正就凭那小破笼子,能关得住才怪呢。
母亲问起借钱的事,说你既然答应大舅了,就得说话算话,今天把钱给人送过去。
我说放心吧妈,钱我早准备好了,今晚再送。
母亲瞪了我一眼,说你既然有钱在身,为何刚才不直接交给大舅,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我说妈,不是我想多此一举,而是大舅和表姐夫之前太不会做人了。
母亲问怎么了?
于是我把那天还钱时,表姐夫棍棒相向的事说了出来,还特别指明,是大舅让他动的手。
母亲又不吭声了,良久才说道,这不可能吧?
这回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我爸已经抢先一步,说这事我信儿子,你哥和他两个女婿,本来就是这种人。
有求于你的时候客客气气。
轮到上门讨债的时候,手段比仇人还要狠多了。
别忘了,你这两条腿是被谁打断的?
母亲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五味杂陈。
我给我爸使了个眼色,他终止话题,说老婆,钱是儿子借的,爱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
我们别管这么多了,看电视剧去吧。
昨天看的抗战片可带劲了,再晚些,剧情就接不上了。
母亲心动了,点点头,和我爸回屋去了。
我也回到屋里,发现雪怡已经醒来,正站在窗边,抱着白狐朝外眺望。
我走过去,从后边轻轻搂着她的柳腰。
入手滑腻,让人心驰神往。
“媳妇,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雪怡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窗外。
我抬头望去,只见自家的院墙上,蹲着两只野猫。
它们的视线,也在投向这边。
不是看我,也不是看雪怡,而是在看白狐。
龇牙咧嘴,猫眼之中,似乎有挑衅之意。
我回过头来,刚想说两只猫有什么好看的,就看见雪怡突然抬起了手。
然后院子里传来了嘭嘭两声轻响。
就好像气球爆炸一样。
我惊愕扭头,院墙上的两只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怡神色如常,抚弄着白狐柔顺的毛发,到母亲房间看电视去了。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撒腿就朝外跑。
来到院墙外,果然看到了两只野猫的尸体。
它们的脑袋已经没了,血水洒得到处都是。
一脸苦涩的我,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村民看见后,急急忙忙拎着尸体回到院子里,挖个深坑埋掉了。
然后又打了桶井水,扛着拖把出去冲洗媳妇的“犯罪现场”。
正干得热火朝天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黄莺般好听的声音。
“老九,你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