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一愣,然后问母亲,大舅是不是在我们家。
母亲说是的,她用的就是大舅的手机。
我说行,现在马上就回去。
搭着送货的顺风车,我们很快回到了村里。
果不其然,大舅的红色夏利就停在院门外。
和他一起来的,是二表姐。
见我们坐货车回来,两人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当司机开始卸货时,两人释然了,还对视了一眼。
大舅满脸堆笑,主动上前跟我爸打招呼,还递过来一根红塔山。
我爸冷着脸接过,他又递了一根给我,我拒绝了。
雪怡站在我身边,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看清她的相貌后,大舅和二表姐明显被深深震撼到了,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我爸打破了僵局,他问大舅,钱昨天不是已经还完了吗,你们怎么还来?
大舅老脸一红,然后笑道,今天他是特意来看望妹妹的,还带了礼物。
我爸冷哼,说老子不稀罕。
话音未落,母亲就推着轮椅出来了。
我爸把后边更难听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赶紧上前帮扶。
司机此时已经卸好货,问我爸东西放哪?
我爸还没说话,母亲惊讶地问道,这些冰箱彩电,是我们家的?
我爸说是的,儿子掏的钱,他拦都拦不住。
听到这句话,母亲眼神复杂,大舅和二表姐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舅笑着问道:“阿难,这冰箱彩电都是牌子货,得花不少钱吧?”
我面无表情地说没多少,也就两三千而已。
“啧啧啧,两三千而已,阿难,看来你在江城真的赚到大钱了,舅舅替你高兴。”
我说用不着,大舅,咱们两家人不说一家话。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吧。
大舅顿时一脸尴尬。
母亲白了我一眼,意在责怪我怎么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爸倒是暗爽,感觉甚是解气,还偷偷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尴尬归尴尬,大舅长年做生意,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一本正经地说确实有事找我,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等师傅走了之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我说行,那你们就慢慢等着吧。
当即也没招呼他们,配合司机拆卸,安装,调试。
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把所有电器都弄好了。
货车离开后,母亲把两人请进屋堂里。
我让雪怡进房间看电视,免得待会双方一言不合吵起来的时候,她一招把人秒掉就不好了。
大舅先是一通废话,大打感情牌,意在缓和两家之前紧张的关系。
母亲吃这一套,可我和我爸完全不吃。
当即嗤之以鼻,让他说重点。
大舅说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今天来找你们,主要目的是为了借钱。
母亲一下就愣住了。
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家徒四壁都算说轻了。
找我们借钱,没开玩笑吧?
大舅腆着老脸,说你们家怎么能叫家徒四壁呢,看看这大冰箱,看看这大彩电,村里有几户人家能买得起?
母亲顿时哑口无言,我爸拍案而起,说就算有钱也不借,谁让你们之前把我老婆腿打折了?
这回轮到二表姐出马了,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之前都是意外而已,大家都不想的。
回去之后,他们心里也不好过,内疚了好久。
我冷笑着说不对吧,昨天来要钱的时候,咋气势汹汹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内疚?
二表姐直接把责任推到了大表姐和表姐夫的身上,说他们不会做人,太冲动了。
然后又说只要这次答应借钱,以后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就按信用社最高息的两倍计算。
我爸说那你们直接找信用社贷款就行了,找我们干嘛?
大舅苦笑道,他们其实已经借过了,现在走投无路,才来找我们的。
说完又打起了苦情牌,说自己最近的生意如何如何困难,如果借不到钱的话,整条资金链就会断裂,然后倾家荡产,赔个底朝天什么的。
母亲最吃这一套,当即向我投来了哀求的眼神。
我犹豫了片刻,说你们想借多少。
大舅说最好一万,如果没有的话,八千也行。
我说八千就别想了,最多五千,你们爱要不要。
大舅赶紧说要要要。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五千也好啊。
“那行吧,你们先回去,等我去镇上取到钱了,再送过去。”
二表姐说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开车送我去镇上取就好了。
我没同意,还是坚持自己去取。
大舅无奈,只好和二表姐先回去了。
临走时再三交代,这两天一定记得把钱送过去。
两人离开后,我爸的脸就垮了下来,不过当着母亲的面,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母亲安慰他没事的,我哥虽然为人不怎么样,欠债还钱还是能做到的。
我爸说行吧,反正是儿子的钱,他答应就成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父母随后研究冰箱和洗衣机去了,我进到屋里,雪怡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白狐蜷缩在她的怀里,旺财不敢进屋,只能蹲在窗台上看。
我坐到雪怡身边,伸手搂住。
她相当自然的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就在我们享受温馨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次终于是元沐打来的电话。
他告诉我,分局的人中午就到,让我到镇上迎接他们。
随后给了联系方式,还有对方的资料。
天衍六局这次,只派了两个人来。
都是女的。
一个叫叶玉娟,一个叫叶玉琴。
两人是双胞胎,南派八大家之一叶家的嫡系。
今年刚满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