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指没有食言,刚离开陈家,就把厚厚一沓钱分给了我。
“林小兄弟,你数好了,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三。”
我疑惑道:“总数两万,我拿七成,不应该是一万四吗?”
“咳咳,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既然咱俩是合作关系,那花销总得一人一半吧?”八仙指滔滔不绝地说道,“吃饭,住宿,加油,话费……哪哪都要用钱,拿一成收入用来开销,不过分吧?”
我是初出茅庐,但我不是傻子。
不过看在八仙指请吃饭,而且答应拿三成的份上,没跟他计较太多。
开车时,两人聊到了陈家。
我说鬼气源头没找到,陈兰兰迟早还会出事。
八仙指笑了。
他说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钱人家的事,别管太多。
而且陈兰兰如果再中邪一次,那便宜的不还是咱们吗?
我说这会不会不太道德。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治标不治本,不合适吧?
八仙指又笑了。
他说了四个字,有钱无德。
我沉默了,无言以对。
八仙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人生经验还是很足的,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傍晚时分,八仙指带我来到了江城唯一的古玩街。
他开的店,就在古玩街最偏僻的角落里。
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八仙指解释说,风水先生的店不能开在太热闹的地方,越清净越好。
因为我们是凭真本事吃饭,跟卖古董的差不多。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翻译过来的人话就是,别管热不热闹,铺位租金便宜就行。
店面很小,不过后边送了个小小的院子,还有个能住人的阁楼。
院子没人打理,植物茂盛,绿意盎然。
我和旺财没啥好嫌弃的。
要不是遇到八仙指,我俩今晚估计只能睡小公园或者天桥底了。
八仙指说他在附近租了个单间,如果我不愿住店里的话,可以改租个两房一厅。
我觉得阁楼就挺好的,而且院子适合养鸡,所以拒绝了。
农村出来的孩子,哪有这么多讲究。
店里乱糟糟的,估计八仙指这货平时也不怎么打扫,我实在看不惯,正准备清理一下时,外边突然有人嚎了一嗓子。
“老东西,你可算开门了!”
八仙指打了个哆嗦,下一秒钟,两个陌生男子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欠虎哥的那笔账,已经逾期三天了,还钱!”
八仙指哀求道:“两位大兄弟,我现在没这么多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宽你麻痹,今天要是见不到钱,信不信我把你店砸了,顺便也把你砸了?”
“别别别,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八仙指无奈,只能把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这里只有七千三百一十块零八毛,剩下的一千多呢?”
“大兄弟,我是真没钱了。”
“没钱是吧,行,车子我们先开走了。”
“别啊大兄弟,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还是租来的,不能开啊!”
八仙指苦苦哀求,我实在看不下去,帮他付了剩下的钱,两个男人总算是离开了。
看着我耐人寻味的眼神,八仙指感觉大失颜面,神色尴尬。
我淡定地说道:“钱可不是白给你的,下一单生意赚了钱,你要立马还我,记住了,是一千六百八十九块二毛!”
八仙指苦笑的摸了摸鼻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忘的,要不咱们打个欠条?”
“欠条就算了,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帮我寄点钱回家。”
“行,没问题。”
我写了封信,连同一万块都交给了八仙指,他也留下手机号码,然后就驾车离开了。
这不是我相信八仙指,恰恰相反,这是我给他设的套,但凡他私吞了我这一万块钱,那就是我跟他分道扬镳的时候。
一万块钱就能认清一个人能否值得结交,我觉得很值。
当天晚上,我躺在阁楼里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了旺财的咯咯声。
很急促,很慌张。
我刚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对面屋顶上的白狐。
“小玉?”
我愣住了。
一人一狐,在星空下对视十多秒后,它转身跃下屋顶,消失了。
白狐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似乎想跟我表达什么。
可惜我看不懂。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应该没有什么敌意。
不然旺财早凉了。
从村里一直跟到江城,这狐妖到底想干什么,它不会是缠上我了吧?
难道因为摘项圈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不可能吧……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院子里的旺财也不安分,一直咯咯叫着。
我知道它是被吓的。
说明白狐并没有远离。
无奈之下,我让旺财飞进阁楼,它这才老实下来,蹲在角落里安心睡觉。
我躺回席子上,思绪乱飘。
从元沐的反应来看,可以肯定血柏没死,但不知道跑哪去了,既然留言让我来江城,那她一定会出现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而已……
一万块钱寄回家后,父母肯定高兴坏了,我爸那老古董估计做梦也想不到,风水先生原来这么赚钱……
也不知道两个发小怎么样了,如果有缘的话,应该能再见吧,希望到时候,肥刚能把脑子医好……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八仙指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火急火燎,满脸兴奋。
原来陈兰兰真的又出事了,而且比上一次更严重。
前往陈家的路上,八仙指眉飞色舞,说这回活该咱俩赚大钱。
我让他收敛一些。
待会要让主人家看到你这么开心的话,还以为陈兰兰是咱俩害的呢。
他笑着说没事。
我确实是多虑了,八仙指一进陈家别墅,立马神情肃穆,恢复茅山刘大师的风范。
一夜不见,陈启彪脸色憔悴,满眼血丝。
陈氏哭得像个泪人一般,不过靠近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了清凉油的味道。
陈兰兰依旧躺在贵妃椅上,一动不动。
八仙指让女佣动手,把她弄成侧卧。
掀开睡衣后,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手印。
与昨天不一样,今天的手印是黑色的。
比墨还浓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