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高一矮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撬开了店门。
我按兵不动，只是踢醒了旺财。
他们打着小手电，在店里四处搜寻，看样子并没有进院子的想法。
我有些纳闷，莫非这两人不是南洋术士派来的，纯粹只是贼而已？
可一个风水先生的破店，能有啥好偷的？
几分钟后，高个子小声埋怨道：“老六，咱都已经找遍了，怎么没有？”
矮个子挠挠头：“不应该啊，东西肯定在店里，顾少亲口对我说的。”
“这么大一口缸，还能藏哪里去？”
听到这句话，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沈梦柔店里那口冒黑气的陶缸。
这两个贼人，不会是踩错点了吧？
“三哥，缸会不会在院子里，我们进去找找？”
“院子这么小，一眼就看完了，找个屁啊。”高个子黑着脸问道，“老六，你是不是搞错店面了？”
“不可能啊，91号铺，顾少给的纸条清清楚楚写着呢。”
“拿给我看看。”
看完纸条后，气急败坏的高个子当场给了同伴一个脑瓜崩。
“你个傻冒，这是16不是91！”
阁楼里的我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是两个笨贼。
踩完点，撬开门，才发现门牌号看反了。
“走走走，赶紧走。”
两人正要离开，店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有点沉重，一顿一顿的。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马找地方躲了起来。
很快，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进店里。
我心里一咯噔，旺财也瞪大了鸡眼。
是八仙指。
和白天在停尸房里看到时一样，皮肤惨白，双眼鼓起。
他赤着双脚，步履蹒跚，径直走向小院。
我开启天眼通，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八仙指背上趴着一只猴子。
猴子面相凶残，红眼暴牙，手臂比人还长。
它的双脚牢牢锁住八仙指的老腰，双臂则跟人手重叠在一起。
一尸一猴，浑身都在冒黑气。
我虽然不熟悉蝨术，但根据书中记载，茅山巫蛊术中有类似的邪法。
将动物魂魄与人尸相结合，炼制出来的邪物，叫蒐煞。
蒐煞不是起尸，却远比起尸可怕。
因为动物是没人性的，除了执行主人命令之外，它们凶残暴虐，会杀掉见过的一切活物。
两个笨贼虽然看不到猴子，但八仙指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特别是他手腕上的金属尸牌，很抢眼。
我隔着老远，都能看出两人浑身颤栗，脸色苍白。
三更半夜，入室盗窃，结果遇到一个会走路的尸体。
搁谁身上不慌？
然而怕也没用，八仙指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两个笨贼，离他不到五米远。
高个子躲在一棵桂花树后边，矮个子则蜷缩在旺财的鸡窝里。
看似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连我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小院中一片死寂，刚刚还很热闹的虫鸣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八仙指的脚步声。
很沉，很慢。
八仙指似乎没发现近在咫尺的两个笨贼，双方擦肩而过。
他径直朝阁楼走来。
我心里冷哼一声，好家伙，果然是冲我来的。
就在这时，一直撅着屁股的矮个子没忍住，突然放了个屁。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扔下一块大石头，炸锅了。
八仙指猛地转身，双手一划拉，旺财的鸡窝直接就散架了。
尖叫声响起的同时，矮个子的脖子也被掐住了。
两个笨贼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还是挺讲义气的，高个子没有独自逃跑，而是拎起一块砖头狠狠砸在八仙指脑袋上。
哗啦！
砖头碎成三瓣，八仙指脑袋毫发无损。
下一秒，高个子的脖子也被掐住了。
两人被掐得直翻白眼，八仙指瘦小的手臂就跟铁箍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两人就要被活活掐死，我终于出手了。
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是不能让店里发生人命案，我可不想再跟大盖帽打交道。
一个塑料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八仙指脑袋上。
一声闷响，塑料桶四分五裂，两人一尸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接触到桶里的液体后，八仙指嗷的一声惨叫，松开两人就往外跑，速度竟不比普通人慢多少。
我看准时机，猛拉绳子，只见店里一张渔网落下，正好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八仙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疯狂撕扯渔网，甚至还张嘴用牙齿咬。
“旺财，上！”
我一脚鸡屁股，旺财纵身一跃，张开翅膀，像战斗机一样俯冲向八仙指。
不料刚到半途，八仙指一声怒吼，居然硬生生把渔网撕开了，人也站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
旺财见势不妙，立马空中转向，扑楞着翅膀又飞回来了。
我没功夫调侃这欺软怕硬的家伙，再拉绳索，墙上翻出三块八卦镜，三道黄色光柱亮起，正好照在八仙指身上。
这三块八卦镜都是在出租屋里找到的，虽然不是什么上好法器，但经过我改造之后，勉强能用。
可惜也只是勉强而已。
八仙指被光柱照得浑身直冒白烟，连番受挫的他不敢恋战，双手护住脑袋冲出了店门，逃之夭夭了。
我只犹豫了半秒，就带上家伙追了出去，旺财也扑棱着翅膀跟在后头。
一开始，我还能保持距离，远远跟着八仙指。
可后来他专挑胡同巷子钻，每逢岔路，我都得打开天眼通辨认，才能知道真正去向。
三番两次后，我体内的道家真气已经消耗了一半，只能放弃。
回到店里，依旧一片狼藉，但两个笨贼不见了。
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
今晚一番折腾，虽然没能解决掉猴子，但我对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至少证明了，我这个元沐看不起的愣头青，并非一无是处。
还是能跟南洋术士过几招的。
自我安慰后，接下来就是打扫，修门，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大盖帽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次是一男一女。
女警很漂亮，唇红齿白，英姿飒爽。
但是态度相当冷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嫌疑犯一样。
两人一开口，又是让我回局里协助调查。
而且还要求把旺财带上。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咯噔。
坏了，这次难道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