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逢盛和荷美萍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那老妇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怒自威的那种,伍子鄂都在介绍鹿呦苹的时候老妇人全程保持了严肃且平静的状态,如果不是伍子鄂都习以为常直接拉走了鹿呦苹,场面可能会一度很尴尬。但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鹿呦苹明确感受到,这位老妇人就是营地外灵力网的真正主人!
“老妇人姓秦,我们商队的老祖宗,负责商队的侦查和情报收集。她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一点都不,人很好的。”或许怕鹿呦苹出现什么错误的预估,伍子鄂都专门解释了一下,虽然对于这个斩钉截铁的否定句感到有点奇怪,但管他呢,鹿呦苹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伍子鄂都带着鹿呦苹前往下一个帐篷时,鹿呦苹突然感受到旁边一个粉红色的帐篷里有灵力的反应。有灵力反应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正在聚集。
还没来得及询问伍子鄂都那帐篷是干啥的,一道光影从那座粉红色的帐篷中猛然刺出!
啥玩意儿?在这里也能遇到刺杀?
“小心!”想都没想,鹿呦苹下意识挡在了伍子鄂都的身前,虽然自己才两阶,但这种场面不一定是谁阶数高谁更有用的。
灵力拉满,精神力发散开来,光影的速度仿佛慢了下来,但不像之前所习惯的展现了全部方位和运动轨迹的简单题,这道光影只被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路径。
与几年前的第一次主动运用相比,鹿呦苹已经能很轻易的通过消耗灵力支持来主动检测周围的一切了。但今天这样“看不透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是对方的独特能力?
但有勾勒总比没有好太多,在近在咫尺前,鹿呦苹终于感知到了高速逼近的铁钎的踪迹。铁杆不过毛笔的长度,力度不强,鹿呦苹判断自己能拦下来,能拦下来,于是向前一步,手上的袖剑弹出,格挡!
“铛!”声音短促,握着铁钎的袭击者没想到自己的一击能被挡住,但是反应却依然惊人,改刺为劈,向右下斜劈想要打掉拦截的东西。但鹿呦苹不会给这种机会,袖剑快速收回又弹出,左上挥出!
“铛!”这一声更加清脆,鹿呦苹退后一步。这力道已经是三阶甚至四阶的了,鹿呦苹完全讨不着好。不过好在没有进一步的攻势了。
“啊哈不错呦~”
“璐美!不要这样,他就是鹿呦苹,是我们商队的一员了。”
鹿呦苹这才看出来,袭击者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当听到“是我们一员时”小姑娘眼睛都亮了,盯得鹿呦苹有些发慌……就像在看一个玩具。
“呀,好呀!那我天天找你来玩!”
来玩什么?打架?别吧,欺负两阶小朋友?
“她是……秦璐美,刚刚秦老太的孙女。你没事……别去找她,她特喜欢找人……释放自己的暴力倾向。”
不好意思,为什么鹿呦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一头黑猫?
“嗯然后这一位,寒懿,他不参与我们的商队事务,只是跟随着我们。”
“他呢……很奇特,在武器的运用方面,这片大陆可能没有第二个人了。”
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这是什么大佬?
伍子鄂都带到了刚刚鹿呦苹看到的堆满武器的瘦高男人处,旁边的武器散乱着,看起来感觉很杂乱。
杂乱的原因是实在是太多了,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带钩带把的,基本上可以叫做冷兵器大赏了。
伍子鄂都带着鹿呦苹站的很远,远到根本不是正常的“介绍”的距离,正当鹿呦苹想问为什么不过去时,寒懿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瞬间鹿呦苹觉得自己的脑壳要炸了,一道光在自己灵力的感知中亮了起来,光点的亮度超过了鹿呦苹见过的任何一次灵力爆发。
按一个比较古老的词语来说,鹿呦苹的灵力感应挨了一发全频段阻塞,带闪光弹效果的那种。
寒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握一把长而尖的武器,很像剑,但是刀刃却是波状渐尖的造型,手柄弯曲,剑鞘开口非常大,整体看起来很不对称。很像是前世鹿呦苹见过的马来剑的加长版。而更关键的是,鹿呦苹能感受到那把剑是灵力实体化形成的武器,寒懿紧握剑,身上的灵力在瞬息之间充盈到了极致。
向前,刺出,简单的动作在寒懿灵力加持下拥有了绝对的威力,这是纯粹的进攻,鹿呦苹感受不到任何一丁点的缓冲,似乎进攻者完全没有考虑这倾力一击后的事情,将所有的一切赋予到进攻中!
这是一往无前,不惜代价的一剑!
前方木桩化为粉末,空气被生生撕裂,鹿呦苹仿佛看到了核弹头在自己脸上爆炸一样,庞大,尖锐,富有杀意的剑气伴随着汹涌的灵力波动向着鹿呦苹扑来,就想迎面扑来的海啸。
鹿呦苹无来由的,有理由的害怕了,鹿呦苹想要逃离这海啸。
剑过,伍子鄂都发现,旁边的人已经闪到了几丈开外,灰头土脸,满脸惊恐。
寒懿对伍子鄂都的介绍持了比秦老太太还冷漠的态度,伍子鄂都很无奈,鹿呦苹却表示理解,这种人就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神一样,除了如何让自己的攻击拉满以外,外界是激不起他任何兴趣的。
“好了,目前在的主要成员了,你接下来呢先熟悉一下商队日常工作,跟着那些人跑跑腿搬运东西什么的,也算是锻炼一下。”
“好的,不过伍先生,那您是负责什么的?”
“我?”伍子鄂都微微一笑,“领队,或者说一个破管事的而已。”
源金城,多瑙帝国治安馆直辖,首府。这是多瑙境内极大的城市,是多瑙经济枢纽和最大政治中心,在这里阴谋与阳谋往往都与多瑙币息息相关。
“如果不是胡安太聪明,那就是聂罗森当这个摄政王当太久了脑子都当没了,连老子都知道他胡安跟着去了训练营想见墨旗,真敢大大方方动手搞墨旗?还敢袭杀学员和护卫队?退一万步说真的全部杀了,他胡安就这么想为摄政王殉葬?还是说以为这事扯不到摄政王头上?”
源金城中心,某处豪华宅院内,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看着眼前的信报,一边看一边笑一边骂,差点眼泪没给笑出来,旁边中年人守在一旁,有点惊讶,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旁边站着。
“摄政王不应该这么蠢,胡安究竟是谁的人我会去查,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的态度。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事还用说嘛,当然是什么都不做啊。”老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白了中年人一眼,咕咚一口喝掉了旁边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别告诉我你叫袁从众就真和外面的傻子一个想法了。”
“看来我与堡主的想法一致。”中年人很腼腆的一笑,十几年的相处他知道眼前的老头表面上像个老顽童一样,实则精明得很“我会让他们一切照旧。。”
“嗯,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用做,这次怎么处理是上边该想的问题,还轮不到我们。”老头,或者说堡主郑虹用细长的手指指了指上面,“墨旗不投靠于我,摄政王和皇子们的原因是因为他被认为是忠于公主,但最关键的是他忠于公主是上边默许甚至授意的,任何想打他主意的人都是狂妄到想挖上边的墙角,因此我们只需要保持正常的距离,不需要担心他对我们产生威胁……”
“除非是上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那可是很可怕的。”
“是。”简简单单的一段话抖出的秘密可以说是一枚炸弹,袁从众在感到压力之余也感到了郑虹堡主的点拨,想着自己这位老师的远见与智慧,袁从众愈发庆幸当初自己选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是老师,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多茂的事情我们是否还需要解释?”
“多茂啊……”想起这档子事,郑虹又头疼了起来,“我再想想,这事很怪。难得我和聂罗森不同时被人耍了,这事不简单。”
“而且,这事你去解释什么呢?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和聂罗森不都参与了这档子事,你又能解释什么呢?”
“如果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那就暂时别管它。”
鹿呦苹觉得杏柯商队很奇妙,它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商队,它的涉猎范围包括了贸易,委托,雇佣,可以说上到训练士兵,狩猎野兽,下到简单交易,找寻走丢小孩杏柯商队无一不可。
虽然自己这几个弦月干的活都是最简单,最累的“打杂”活。
而商队的这几位话事人,那就更奇妙了,某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传奇的气息。
逢盛荷美萍鹿呦苹觉得最亲近,也熟悉。原因无他,他们,或者说他们中的盛逢是上过教材的,鹿呦苹记得清楚当时是讲的有关灵体对于灵使攻防倾向的影响。
“一般而讲,灵体本身具有攻防倾向,例如灵体偏向锋利或者尖锐者善攻,沉重或者大者善守,但是事无绝对,例如双星防者逢盛,灵体是两颗极具进攻性的追星球,逢盛却巧妙利用其周转自如的特性构建了堪称同阶无敌的防御战法,是攻守易位的典型代表。”
虽然鹿呦苹知道学院的书每几年就要一更,但是见到了活的,还那么年轻的教科书案例,这让鹿呦苹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而他的夫人,荷美萍没有特别瞩目的灵体,也没在教科书中出现过,但鹿呦苹盲猜一手是位界内闻名的草药大师。
或者说,是用毒大师。
光是看着帐篷里各种心惊胆战的毒物和它们的提取品,密密麻麻的毒物笔记,鹿呦苹是真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温柔美丽和气大方,待鹿呦苹很好的夫人是这样一位用毒高手。
据伍子鄂都的说法,这位“奇女子”曾孤身一人深入大山中,单用毒毒死了一窝几十只血狼,其中包括了一只6阶血狼王。
这边建议人称绝命毒师。
这也太强了吧?不去行走四方行侠仗义,跑到这个小商队里面负责后勤?
别问,问就是酸掉牙的柠檬爱情故事!
秦老太太听说是杏柯商队的元老人物,虽然不再直接参与主持商队事务,但是话语权极大。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虽然看上去第一眼秦老太太没不怒自威,非常严肃,但是确实如伍子鄂都所说,秦老太太和严肃“一点关系没有”,甚至非常有点老小孩的味道。
你见过那个嘴馋半夜起来偷东西吃的老太太是和“威严”搭的上关系的?还有商队的伙食不少啊,咋还要起来偷东西吃啊,这也太惨了点。
不过老太太消耗大很正常,老太太的灵体非常奇特,是一种花粉,能飘散在空中感知外界的变化,鹿呦苹一开始感觉到的“灵力网”就是这些花粉构成的,花粉无色无味,飘散距离远,并且很难被发现,是各类找人侦查的超级实用能力,不过缺点就是消耗大,经常会饿。
鹿呦苹开始还有点没底,不过在撞见偷吃后认定老太太和严肃严谨不怒自威没啥联系,于是开始像哄老人一样接触老太太。老太太明确表示“别把我当老太太哄着!”
然后每次都被逗的笑得合不拢嘴。
那没办法,鹿呦苹别的不敢保证,但前世的段子和笑话相声无论从水平还是质量上来说吊打这个世界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哄高兴了,秦老太太也会很愿意和鹿呦苹分享她控制划分散播感知的一些经验,虽然老太太认为这就是当故事讲,但对鹿呦苹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前辈经验:虽然媒介不同,但是同样能帮助鹿呦苹加强依靠灵力感知周围的一切。
秦老太太是个喜欢快乐,喜欢被哄着玩的老人,又是整个杏柯商队的元老老祖宗。因此,秦璐美这个精力旺盛又没处使唤的出现好像就没那么不可理解了。
实话实说,秦璐美和黑绫有相同也有不同,确切来说,除了咋咋呼呼和爱打架,两者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关键黑绫的咋咋呼呼更像是好玩和一种人物形象的维持,秦璐美的咋咋呼呼纯属马虎被迫导致。
黑绫的天天找人打架那是为同学们出气打抱不平维持女头头形象,秦璐美的天天找人打架纯属缓解没人陪她胡闹和单纯想欺负人的恶趣味。
不过也许是大人们有所监督和限制,也或许是避免永远失去商队唯一一个同年“玩伴”,秦璐美的恶劣微妙的保持在鹿呦苹不会发火及调皮捣蛋范围之内,除了被吵着烦以外鹿呦苹倒没受到过多的影响。
只不过鹿呦苹认为秦璐美对于玩伴的定义有点奇怪……
这种类似于击剑的对戳,真的能够叫“玩”吗?
“少废话,快开始!”伴随一道光亮,一根树枝直冲鹿呦苹脑门而来。
“每次都这么戳你也不嫌累。”在鹿呦苹的强烈要求下,秦璐美把铁钎换成了普通的树枝,虽然不慌,但是鹿呦苹还是担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被爆头而亡。
感应散开,树枝的戳入轨迹出现在鹿呦苹的脑海中,但是秦璐美的身影却不能被精准的感应出来,只有一个大概——这是秦璐美灵体的奇妙之处:灵体是能够遮蔽秦璐美的一团光影,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存在。
尽管非常想只用树枝的横截面来挡住戳来的一击,但作为一条二阶的咸鱼去硬拦四阶的一击,搞不好就是一个鼻血四溢的结局。因此鹿呦苹还是不敢托大,后退半步,向右上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