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青玖要给她给偏方,显然是有办法的,那位患了脚癣的夫人急忙催促:“楚姑娘快说,我听着呢。”
她是真的受够了,这毛病难受还是其次的,实在是影响夫妻感情,而且也让她行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感染了儿女。
“是很简单的方子,夫人去让人抓几只癞蛤蟆,去内脏洗净后晒干,研末与白蜜调成糊状,温水洗脚擦干后,涂抹患处后用透气的软布包起,每日更换,一般五六日可好,最多半月,若是不行,您再让人来生久堂喊我。”
“白蜜?白蜜是何物?”她有些好奇。
“白蜜大多是蜜蜂采了洋槐花酿成的蜂蜜。”楚青玖笑着解答了一句。
“原来还有白色的蜜。”那夫人惊叹了一句,“其他蜂蜜不行么?我怕买不到白蜜?”
“槐花本身就会有对抗溃疡、防止污物感染的作用,所以用白蜜最好,应该可以找到。”楚青玖解释。
那夫人记下后,又对楚青玖说道:“说真的,如今京城里,可真是谈蜂蜜而色变,幸好我这不是要吃,不然我也有些怕。”
楚青玖轻笑出声,解释道:“其实没必要,那雷公藤蜂蜜得之不易,除非有人专门要害人,不然市面上基本不会有的。”
这时代,蜂蜜本身就是很贵的,而且雷公藤多在南方生长,能酿成雷公藤蜂蜜的地方不在北方,要把蜂蜜从南方运来,成本也会成倍上涨。
所以除非是要害人,否则市面上基本不会流通。
楚青玖一边往费湘琴的屋里走,一边给她解释雷公藤蜂蜜的产地及运输成本之类的,那患了脚癣的夫人闻言恍然:“原来如此,那倒是不必过于害怕,连吃都不敢吃。”
“什么原来如此?你在害怕什么?”她们的对话恰恰被别人听到,便有相熟的夫人笑着询问。
“是楚姑娘说,那毒蜂蜜,酿造不易,且从南方运到京城,价格可能要打着滚上涨,所以市面上基本不会有这样的蜂蜜贩卖,让咱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连一口蜜都不敢吃了。”
“这倒也是的。”
“还是过一阵子吧,我如今还是不敢下口。”屋里议论开来。
有听了楚青玖的话,稍微放心一点的,也有人依然心中后怕,不敢入口的,便有人问楚青玖:“楚姑娘敢吃么?”
“你是不是傻了,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楚姑娘自己就能分辨出来那蜂蜜有毒无毒,她会怕么?”楚青玖还没回答,便有人抢答了。
这话惹来众人一阵笑声,楚青玖等众人笑完了,才说道:“我确实是不怕,不过我不太喜欢甜腻的食物,所以虽然不怕,但我基本不吃的;而且,人吃五谷杂粮,都还是会生病的,这种大毒的东西,是要注意,可也不必因此杯弓蛇影,什么都不敢吃了。”
笑闹了一番,陆续又有两三位夫人直接便请楚青玖看诊,等到快开饭时候,楚青玖才闲下来。
蔡觅菡有身孕不敢去人多处,费湘琴还在坐月子养身体,也没出去,楚青玖便和她俩一起,都在屋里用饭。
等丫鬟婆子上菜的空隙,费湘琴笑着说道:“如今我们阿九,可是京城里的大红人了,可谓是炙手可热,不知道阿九有何感想?”
楚青玖似模似样昂起了头:“别问,问就是很爽。”
这奇奇怪怪的回答方式,又让费湘琴和蔡觅菡笑出声。
楚青玖呆到半下午才离开,走之前,蔡觅菡请梅姨娘做的咸口点心也好了,蔡觅菡直接全打包给了楚青玖:“尝尝,看喜欢那样,让你的厨娘来跟梅姨学。”
“你倒是很不客气。”楚青玖发现蔡觅菡和梅姨娘的关系真的很亲近。
她之前出入蔡家很久,都没见过梅姨娘,只偶然听过一两次,但从认识蔡觅菡开始,便听她常提到梅姨娘,而梅姨娘也特别关注蔡觅菡。
而且蔡觅菡叫梅姨娘,直接叫梅姨,像是在称呼有交情的人家的女眷,而不是自己父亲的妾室。
费湘琴给楚青玖解了疑惑。
“阿菡出生的时候,父亲重病了一场,母亲刚生完,本就身体虚弱,又要伺候父亲,自己也病了,阿菡便是梅姨看着的;后来这皮猴子非要冰嬉,结果落了水里,也是梅姨跳下水救了她的,从小到大,这皮猴子不知道让梅姨操了多少的心。”
楚青玖闻言恍然。
蔡觅菡有些羞窘:“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说,再说你又没亲眼见过,我才不皮。”
费湘琴是在外地长大的。
“我确实是没见过你皮的样子,但是母亲和你哥哥,可都是亲眼见过的。”费湘琴笑盈盈道,“听说梅姨藏着一套行头,最后也被有些人给霍霍了……”
蔡觅菡羞恼,转头不理她。
“行头?”楚青玖有些好奇。
行头一般是指戏具,即唱戏时候所穿的衣物、戴的头面,等等。
费湘琴点点头:“梅姨的父亲原是杂耍班子的班主,梅姨虽然没有正式学,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喜欢的,而且梅姨还会一些杂耍,小时候常抛球来哄他们高兴。”
“至于那套行头,是梅姨母亲登台唱戏时候穿过的。”
原来如此。
“替我谢谢梅姨。”楚青玖笑了笑,带了蔡觅菡特意请梅姨娘做的点心离开。
九月底的时候,北疆传来消息。
突厥因为是猛然间得到消息,仓促间准备不足,而大越国虽然部分将领不能领兵,但早有准备,再加上沈云晖在军事上确实是极有天赋,一场埋伏,让突厥损失惨重,甚至突厥可汗最宠爱的第五子,都死在了这场战争里。
当然,大越国损失也非常不小。
祁国公夫人上门,与楚青玖说道:“多亏了你教导出来的那些小大夫,他们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大越国的的驻泊军医,上州四人,中下州三人,几万十几万人,就靠两三人诊治,平常还好,一旦有战事,就根本不够。
何况,军医除了要给伤员治病,还要检查军粮、选择水源,以预防敌人投毒。
这次去了十几人,虽然在防毒解毒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很难帮上忙,但是他们精擅的就是金镞科,恰恰是战时最需要的。
而且他们不但年轻力壮,精力比霍天野等人充沛,而且他们之前受过严格的训练,相互配合也极好。
这样,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祁国公夫人说是他们帮了大忙,也不是夸张,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楚青玖请祁国公夫人喝茶,而后说道:“若说起来,还是我要谢谢他们才是,若非他们以血肉之躯,铸就牢固防线,我也不可能坐在这儿,喝着茶吃着点心,与钟夫人您平静说话,所以不必谢。”
她倒是没有像祁国公夫人那样,热烈又激动地表示感谢,但与祁国公夫人一样,字字句句都是出于真心。
虽然语气平淡,也足以感人。
祁国公夫人敛了笑容凝视楚青玖半晌,忽而长长出了一口气。
“听你刚刚的话,不知道为何,我心中觉得,他们所有流血流汗的辛苦,都是值当的。”她认真与楚青玖说道。
楚青玖微微笑了笑。
祁国公夫人前一日才来拜访过,第二日二皇子妃魏玉芙便让人来请楚青玖。
这次二皇子妃是在室外的暖亭子里见了楚青玖。
九月底十月初,深秋时节,天气冷的很,暖亭像个小小屋子,但开了一扇门,供人赏花。
暖亭前面,各色菊花争奇斗艳、极尽妍丽。
二皇子妃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不过她自己还是挺小心的,衣服比常人穿得多一些,但她久病,即便好了,掉了的肉也还没完全养起来,人还是挺瘦。
但面上笑容很是舒缓,显然现在的日子让她觉得很是惬意。
婉儿上了茶点,二皇子妃笑着把其中一碟子糕点推给楚青玖:“我和殿下都喜欢甜的糕点,府中厨子便更精擅甜点,听说楚姑娘喜欢咸口的点心,我特意去请人做的,楚姑娘尝尝如何?”
“二殿下喜欢甜口的?”楚青玖随口接了一句,二皇子妃便有了谈兴:“是,我刚知道时候,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是欢喜。”
口味相同,话题就有了,新婚夫妻,渐渐能熟悉起来。
而且沈云晖也没像别的男子一样,视吃甜点为小儿女事情,觉得丢脸。
“府中的御厨便是母妃赏下的,专为照顾我二人,可惜殿下常年驻守北疆,我则是卧病,也吃不下什么,一直到了今年,御厨才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二皇子妃笑盈盈的。
略微聊了几句,二皇子妃便说起了今天请楚青玖来的目的。
“如殿下这般年纪的男子,膝下都是儿女成群,但殿下却膝下空虚,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我深感愧疚,母妃也是着急,却也不忍给我太大压力,但母妃慈爱、殿下疼宠,我却不能仗着这些便不管不顾的……”
“我如今病症已去,想求楚姑娘,帮我调理身体。”二皇子妃看着楚青玖,目光中有殷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