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丹是蒋家最小的一个姑娘，最是泼辣，她直接一巴掌扇在楚三妞的脸上，刻薄无比讽刺楚三妞。
因为楚三妞出言不逊，又“不爱护小姑”，蒋母罚楚三妞跪了一个时辰，蒋宇晨还斥责了楚三妞几句。
楚三妞想哭，却连可以痛快哭一场的地方都没有。
……
楚青玖牢牢记得楚三妞遭受到的苛责和不公，早就在等着这么一天了。
楚青玖一直关注着楚青兰的院子，所以蒋家三姐妹一到，楚青玖就知道，楚青兰表演“宁愿绝食忤逆长辈，也要为蒋宇晨冲喜”给的那一出戏来了。
楚青玖早就请沈云昭帮忙，安排好了一条低毒蛇，此时派上了用场。
一条蛇不够，她还有其他办法，一定能让楚青兰虚伪的假面，在蒋家三姐妹的面前被彻底撕下，露出她贪婪自私、薄情寡义的一面。
这次，楚青兰别想让蒋家人以为她愿意为蒋宇晨做一切能做的事情，别想捞到好名声。
好戏开始之前，楚青玖可不想错过，她也去了邱姨娘的院子附近，趴在墙头看戏。
本以为有邱姨娘的掩护，楚青兰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邱姨娘却恰恰不在，楚青兰自己没撑一会儿，就完全暴露了。
楚青玖轻笑了一声，拍拍手、整理下衣服，光明正大绕去了前面。
恰恰听到了蒋宇丹的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楚青玖心底十分满意。
“这是怎么了？”她停下脚步，询问。
“不要你管。”蒋宇丹这会儿觉得，楚家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薄情寡义的之辈，楚青玖询问，她激动大喊。
楚青玖歪头嗤笑：“哟，这么冲啊？这是吃了炮仗了？”
“行，不让问就不问，以为我喜欢关心你一样，你哭瞎了眼睛，又关我屁事。”丢了这么一句话，楚青玖又看了一眼蒋宇丹，潇潇洒洒闪人了。
这个蒋宇丹，看着是个外向爽利的性子，实际上，心里，很有些阴毒。
楚青玖最乐意看她倒霉。
……
一个多月时间，家中所有人都悲伤难过，蒋母作为唯一的主心骨，心中痛的厉害，担心到了极点。
儿子蒋宇晨久久不醒，已经被所有的大夫判定没法治，只能等脑中淤血慢慢消失，他才有可能醒来。
甚至连淤血消失后，也不是一定能醒来的。
悲痛和绝望，早就压得蒋母身心都快要垮了。
结果三个女儿红着眼睛回家，一向泼辣倔强不爱流泪的小女儿，还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蒋母被惊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
她真是再也经不起一点儿的噩耗了。
颤抖抱住了小女儿，蒋母张了几次口，都没敢问出“发生什么事情了”几个字。
还是蒋宇茜作为姐姐，先开了口，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蒋母怔了片刻，一直强忍着，不敢在儿女面前落下的眼泪，也忽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蒋母哽咽着，不停重复着，“不过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什么人之常情，她不就又想退婚，又想留个好名声么，什么代价都不想付出么？”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非得要把她这恶心虚伪的模样，宣传到人尽皆知！”蒋宇丹怒喊，绝不打算放过楚青兰。
母女四人哭了一会儿，蒋母收了眼泪，叮嘱蒋宇丹：“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切莫出去乱说。”
“为何？”蒋宇丹不懂，为什么要当作没发生过，明明，就是楚青兰她那么恶心啊，凭什么不能让世人知道她那虚伪透顶的样子。
她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蒋母惨淡一笑：“咱们家这样，还敢与楚家结仇么？”
“坏了楚青兰的名声，楚家其他的姑娘也会被牵连，到时候触怒了楚家，咱们家这样的，还经得起楚家的愤怒么？”
蒋宇丹愤怒的表情，凝滞在了脸上，不甘心道：“那、那就眼看着，她这样得意么？”
“我们还花了她的银子，咱们家现在，能凑出来银两，硬气还给楚家么？”蒋宇绯在姐妹里，一贯比较冷静，“就别说之前已经花掉的，便是现在还剩下的七十两，你敢还给她么？”
之前蒋宇晨必须得人参吊命，到如今虽然没有醒来迹象，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不需要太名贵的药了，但不代表不需要吃药请大夫了。
而且，她们也怕蒋宇晨忽然病重，到时候没钱该怎么办。
蒋宇丹面色从愤怒变得惨白。
蒋宇绯抱住了她，轻声道：“无论如何，治好哥哥的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推后。”
“我知道了。”蒋宇丹吸了吸鼻子。
蒋母洗净了面容，换了衣服：“我去楚家一趟。”
“虽然有些事情，咱们只能忍了，却也不能连一句话都不说。”蒋母道，“而且，瞧着楚青兰的做派，怕是楚二太太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否则，楚二太太不会让邱姨娘得意的。”
蒋母也不是不知道楚家的恩怨，只是以前，她天然站在了邱姨娘这方。
但如今，她就要用楚家妻妾的矛盾，好好的让邱姨娘母女难受一番。
楚青玖嫌弃自己儿子？
不想嫁？
重病？
或许，就病重到，治不好了呢……
那就……这辈子都不用嫁了！
……
楚青玖就是为了看戏，才今天上午没有出门的，戏看完了，还神清气爽，楚青玖哼着汤头歌，到了生久堂。
沈云昭八月中旬回京后，便把生久堂隔壁的二进院子也盘下来，同生久堂之间开了一道门。
他在新院子的外院打通了西边三间厢房，设了个大书房，东边厢房做了休息室之类，给生久堂那些医护人员一个不受病人打扰的空间。
而整个二进，则都是属于楚青玖的。
放满了医书医案的书房，布置的干净清雅的闺房，两个从赤霞的手下调来的丫鬟兼护卫，专门看管着整个院子，听楚青玖的命令行事。
甚至还有小厨房，沈云昭请了个手艺极好的厨子做饭。
沈云昭有空过来时候，也可以避开病患，安静呆着，若有机会，还可以与楚青玖一起用饭。
也因为这处足够安全，楚青玖已经把自己的一些要紧东西，都一点一点搬来了这儿。
今天到了生久堂，楚青玖没先去前面，直接进了外院公用的大书房。
“阿九今天很高兴？”何玉良正在看病历，进楚青玖进来，抬头打招呼后，又问了一句。
从七月底到现在，一个半月过去，症状轻一些的不孕症妇人，已经好转许多，对着生久堂这些医护人员，越来越信任。
何玉良往常给权贵看病，都是提心吊胆的，问诊的时候都得看着病人的脸色，有些比较阴私的地方，不好多问又不得不问，十分为难。
甚至有时候，病人死都不说，一直隐瞒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正因为如此，慢慢就养成了保守谨慎的习惯——治不好没关系，治不坏最重要。
至于治好病人后，对方的感谢？
诊金倒是不少，甚至还有额外的赏赐，想要真心实意的感激——高高在上的权贵，怎可能去真心实意去感谢一个大夫。
真的从没有像这次一样，需要问的全都能问，病患不会隐瞒，看病的时候也不用提心吊胆，病患的反馈还十分及时，还有这详细的病历，一点一点记录了病人的病程。
何玉良真的是乐不思蜀了，只要有时间，就朝着生久堂跑，还让自己的儿孙也来生久堂帮忙，顺便积攒经验。
“何大人又在看病历？”楚青玖发现何玉良对病历是真爱，时不时的就要看看。
何玉良笑眯眯的：“多看，才能多了解病患情况。”
“阿九还没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何玉良问。
“看了一场精彩的猴戏，我十分喜欢。”楚青玖回了一句，开始快速看病历，还问何玉良：“这几天有病患出现什么奇怪症状么？”
“不曾，都很正常。”何玉良回了一句。
楚青玖“唔”了一声，又问：“前两日师伯说要把整理好的病历呈交陛下御览，可有结果了？”
“陛下日理万机，这又非紧要事情，怎可能这么快就处理，且慢慢等就是了；反正最少也得两月工夫，咱们生久堂的第一位病人，才能出堂。”何玉良让楚青玖不要急。
“出堂后，事情也不算完，总得等她们中大部分人有了身孕，这事情才算是完。”
这么算下来，就算第一个病人出堂后，第二月就有孕，那也是三四个月时间过去了。
何玉良很有耐心。
楚青玖听到有孕二字，心中倒是一动。
等到这些患有不孕症的妇人出堂前，得教教她们计算大致的排卵期，这才更有助于受孕。
而不能频繁房事之类的，也得说清楚。
否则他们着急有孕，反而亏了身体就不好了。
楚青玖想了想，便开始写起来，到时候好给她们宣讲。
不多久，楚青玖大致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注意事项写完的时候，赤菊来请楚青玖。
“楚姑娘，三公子来了。”楚青玖闻言，目中便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