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牛肉外，其他厨房里都是常备的，霍夫人连忙命人送上。
霍侍郎等人其实很心急。
他们急着想问清楚霍老夫人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但见楚青玖面色那样难看，显然刚刚是耗了大精神的，也就忍住了。
楚青玖吃完，休息了两刻钟，面色才渐渐好起来。
霍老夫人的症状，也缓解了许多，躺着直接睡着了。
霍家人虽然不懂医术，但看脸色还是会的。
他们也知道，霍老夫人这是脱离危险了。
“先让老夫人休息吧，让她身体缓一缓，再做其他治疗。”楚青玖说道，霍家众人点头应是，一起出了霍老夫人屋子。
“楚姑娘，我母亲她到底怎么中毒的？”霍侍郎急忙询问。
事到如今，霍侍郎已经信了楚青玖的话，知道自己母亲肯定是中毒了，但却不是他们之前以为的被人投毒谋害。
但霍老夫人的饮食都有丫鬟精细伺候，怎么也不可能无意间吃错了东西导致中毒才是？
何况，霍夫人把今天霍老夫人所有入过口的东西，全都摆在了一张桌案上，但还是没找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霍老夫人中毒。
百思不得其解，霍侍郎只能询问楚青玖。
楚青玖“唔”了一声，直接告诉了他：“是霍老夫人喝来治咳嗽的那味药，导致了她中毒。”
“雪山神酒？”霍侍郎惊疑不定，“竟然是雪山神酒有问题，可这药酒，我母亲已经服用好几年了，一直十分管用，且并未出现过如这两日这样的中毒症状。”
“雪山神酒？”楚青玖嘴角抽了抽：“这开药的大夫，还挺会给自己、给这药酒贴金的！”
“嗯？”霍侍郎诧异询问：“难道这药酒，不是十分珍贵？”
楚青玖笑笑：“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罢了，但治疗咳嗽这一类的呼吸道疾病，这味药效果确实极好。”
霍家众人忍不住嘴角微抽——他们可是把那药酒，用玉瓶装着的，平日里小心翼翼保存。
只因为，给药的人说，此雪山神酒，是用多种名贵药材混合制成、产量十分稀少。
没想到……
霍家人有些尴尬，也有些被愚弄后的恼怒。
“可这药酒我母亲服用几年，确实是极为管用，但并未出现中毒症状，为何这次……”霍侍郎询问。
“喝多了而已。”楚青玖道：“如乌头、附子、天南星之类，或者如你口中的雪山神药，能杀人，也能救命，端看怎么用、用多少罢了。”
“像是老夫人这两次中毒，都是喝药喝多了。”
“其实不光是这种有大毒的药，就算是一些无毒的药材，若是服用不当，也会打破体内平衡，影响身体健康，所以不要乱用药、滥用药。”楚青玖告诫。
霍侍郎等人这才恍然：“多谢楚姑娘解惑。”
楚青玖看了霍侍郎一眼，转头和霍显铭说道：“霍三公子，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承诺？什么承诺？”霍夫人刚刚留在霍老夫人屋里，吩咐丫鬟一些事情，此时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好奇询问。
次子和楚姑娘，是有什么私下的交往么？
应该不是啊！
不，还说不定真有！
不然，丈夫怎么会忽然问楚青玖，儿子是不是她心中良配呢。
霍夫人心情有些复杂，在楚青玖和霍显铭中间来回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显铭看向自己父亲。
霍侍郎微微蹙眉，片刻后，吩咐下人：“去把十三少爷叫来。”
霍家有族学，就在霍家外院，霍显征白日就在族学求学。
“叫阿征来做什么？”霍四夫人一听，心底一跳，本能觉得不对，急忙询问。
楚青玖对着她一笑，灿烂明媚，与之前言辞犀利嘲讽别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可霍四夫人一点儿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担心了。
她可没有忘记，前几日就在老夫人的屋中，自己儿子霍显征，指着楚青玖的鼻子让她下跪道歉的事情。
依着楚青玖不吃亏的性格，被这么对待了，她没嘲讽她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严，已经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对自己笑？
怕教训起侄儿来，惊扰了好不容易歇下的霍老夫人，霍侍郎带着人到了自己书房院中，这才转头看自己的弟弟弟媳。
“论理来说，阿征是你们的儿子，我只是大伯，不该越俎代庖去管教他，但我身为霍氏族长，有责任为霍氏兴衰负责……”
随着霍侍郎的话讲得越多，霍四老爷和霍四夫人的面色越难看。
霍四老爷迁怒霍四夫人，怒瞪着她呵斥：“都是你这个无知妇人，把他娇惯成了如此模样。”
霍四夫人和霍四老爷夫妻之间的地位，可不像是刘蕴真和楚敬安一样不对等，被迁怒后，霍四夫人立即反击回去：“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是孩子母亲，管的是孩子的衣食住行，你才是孩子父亲，如何成了我把他娇惯成这样？”
两人就要吵起来，霍侍郎黑着脸，重重咳嗽一声，霍四老爷夫妻俩互相怒瞪了对方一眼后，依然不服气，但不敢再吵。
最后，夫妻两人有志一同，去瞪楚青玖。
楚青玖刚刚白着脸的样子，霍夫人还记得。
她体贴给楚青玖放置了桌凳，让楚青玖坐下，捧着热茶休息。
霍四老爷夫妻俩看到的，就是楚青玖这悠闲的样子。
两个人就更生气了。
霍显征一头雾水被从学堂叫来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奇怪的情形，而楚青玖的出现，让他心头一跳。
这野丫头，是被家中长辈教训了，所以来告状？
但——就算是她来告状，也不可能惊动大伯才对……
怀着忐忑和疑惑，霍显征走过去，正打算给长辈行礼，霍四老爷已经怒喝一声：“孽畜，看你做的好事。”
他一巴掌扇到霍显征的脸上，力道大的，霍显征头一下子歪了过去。
“父亲……”霍显征捂着脸，有些茫然看着自己父亲，霍四夫人惊呼一声，抱住了霍显征，怒斥霍四老爷：“你做什么打我儿子？”
两人差点又掐起来。
再次被霍侍郎喝止。
霍侍郎不去管那对不靠谱的夫妻，他凝视自己的侄儿。
他真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巧的侄儿，在外敢说出那么大胆的话。
他可真能耐，朝廷命官啊，在他嘴里像个儿戏一样，想要罢免就能罢免。
霍显征捂着脸，在最初的茫然之后，他把目光落在了楚青玖的身上：“是你？”
楚青玖大大方方点点头：“是我！”
“阿征。”霍侍郎叫他，打断了他仇恨的凝视，“阿征，你有没有带人去堵楚姑娘父亲？”
“有！”霍显征毫不推诿，应承的干脆俐落，他昂首道：“这野丫头，那天把祖母折腾得那么难受，我气不过，便找人去警告了她父亲，想让她受点教训。”
“没冤枉了你就好。”霍侍郎点点头说了一句，便让人拿来皮鞭，也不假手他人，自己亲自教训侄儿。
霍显征十分不服气。
他很有骨气，即便被一鞭子一鞭子抽在身上，鲜血已经染红了被抽烂的锦衣，他除了闷哼之外，也没有求饶一声。
不但没有求饶，他还恶狠狠瞪着楚青玖，一副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报复回去的表情。
霍四老爷和霍四夫人刚刚还互相针对，这会儿一起心疼起了儿子，都向霍侍郎求情。
霍侍郎质问霍显征：“你可知道错了？可明白错在何处？”
霍显征身上鲜血淋漓，额上冷汗不断，被问到时候，却还倔强昂着头不认错。
楚青玖嗤笑了一声，在霍显征愤怒的目光里，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会儿他的惨状之后，心满意足：“霍大人，我先回去了，明日上午再来为霍老夫人看诊。”
“至于霍老夫人，每日空腹时候，用少量温水送服止血药，这几日只能吃清淡软和的流食，避免胃部负担加重。”
“可他还不知错，楚姑娘……”霍侍郎怕霍显征不认错不道歉，楚青玖心中存了芥蒂，给霍老夫人看诊时候，不够尽心尽力。
“与我无关。”楚青玖半边不忌讳显露自己的报复心，“他想让我父亲收拾我，最后自却被我弄得他自己反而被长辈收拾了一顿，与我而言，这就是公平，我心头恶气已出。”
“至于他没认识到错误，将来祸害的是霍家，又不是我，我只要他受到应有惩罚就好了，干什么非要他知错呢。”
楚青玖说得在清楚明白不过，她的话真不好听，但霍侍郎却很是欣赏楚青玖的通透。
他欣赏的方式也很特别：“楚姑娘还没告诉我，你觉得我次子阿铭如何，是否能为良配？若是你觉得他年纪过大，我幼子——”
拉纤保媒不是老年妇女的最爱么，堂堂户部侍郎，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使他扭曲至此，发展出了这种爱好。
楚青玖果断告辞：“天晚了，该睡了，明天见。”
只有她把别人弄到落荒而逃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搞到不得不离开。
楚青玖想想霍老夫人这是慢性病，治疗需要不短时间，可能要经常被拉着问“你觉得我儿如何”，就有些头疼。
而霍侍郎看着楚青玖的背影，遗憾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