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得近,房世宁就没有让冯沐暄跟着,她身上的迷药足以自保。再说了,百里公子的人武艺比冯沐暄还高,冯沐暄去了,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也没有办法保护她。
再者,她觉得百里公子对她没有恶意。
很快,房世宁被人请到濠水江上的一艘船上。
这船十分华丽,摆设布置无一不奢华精致,比房世宁之前坐过的宝瑜郡主的船还要富丽堂皇!
百里公子迎风而立,似要飞仙一般,“怎么肯来见我了?”
房世宁心里一怄,说的好像两人有什么矛盾似的。
“百里公子,无功不受禄,这份契约我不能要!”房世宁将契约放在桌子上。
百里公子呵呵笑了两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送到手的钱还送回来的。”
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但房世宁想也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嘲笑她——明明想尽办法的赚钱,还假装清高的拒绝钱。
“我说过无功不受禄。”房世宁道:“山阳县的烧烤店的分成我拿的心安理得,可别的我就不能再要了。我怕拿着烫手!”
“你倒是不贪心。”
房世宁听他这句话总感觉是在讽刺她。
这百里公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时隔两月再见面,他怎么想到要分成给她的。
“药膏用完了。”百里公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房世宁一怔,“那我回去再让人送点来。”
两人忽然陷入寂静中。
“房世宁,你是不是对谁都一样的好?”
房世宁愣住,这话问的好突然。想着面前的人阴晴不定的性格,她小心的想着措辞,“什么好不好的,这话听着让人误会。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我的新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无所谓什么好不好的。”
“你赠药与本公子,难道不是对本公子我好?”
“百里公说笑了。公子是松月湖酒楼和烧烤店的大东家,邓掌柜和我的关系也不错,我总不能知道自己有法子治愈公子的烧伤却不拿出来,那不符合我做人的本意。”
“哦——”
房世宁的说的也不尽然。
她翻过范述的医书,看到里面有个治疗烧伤的方子,郑嬷嬷说她有办法配制,房世宁就同意了。
烧伤,上世救她的那个侍卫就有烧伤。
她之所以要配出治疗烧伤的药,是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她就把药送他,也算是报答恩情了。只可惜,她如今蜗居在县城里,离着上京十万八千里。
“你既然不要分成契约,那桌上的盒子你就拿着吧。”
“这是——”房世宁总觉得从他这里拿东西最后得付出什么似的。
“你之前不是找邓海山问过西域的香料,你看盒子里是不是?”
难道是孜然?
她进来房间早就注意到桌子上的大盒子,房世宁怀着惊喜的心情打开盒子,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正是孜然!
满满的一盒子的孜然种子!
“这正是我要寻找的孜然!”房世宁一脸的喜色,“有了这个,烧烤的味道会更上一层楼!”
“那不如现在就来试试。”
百里公子啪啪拍两下手掌,立刻就有奴仆上来准备好了炭火、炉子、肉串、蔬菜串、烧烤酱等一系列东西。
房世宁囧,他不是就等着自己来给他做烧烤吃吧?
不过,对孜然味道的向往压住了心中的怀疑,房世宁立即挽起衣袖来就“开工”!
从船头看四周景色怡人,烧烤炉就支在了这里。
不大会儿功夫,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房世宁把烤熟的肉串撒上磨过的细细的孜然粉,一闻,嗯——香极了!
房世宁刚要尝尝味道,却被一旁伸过来的大手一把夺走,“太慢了,速度快点!”
房世宁看在孜然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转身接着做烧烤。
船上还有不少其他人,一个个的都避开船头,可烧烤的味道随风飘来,还有一股从未闻过的勾人心魄的香味,哎,他们的口水都留下来了。
房世宁烤,百里公子吃,水面上除了风声,就是烧烤炉上滋滋的烧烤声。
半个多时辰后,先前准备好的烧烤串已经全部进了肚子。
房世宁也吃的饱饱的。有孜然的烧烤就是好吃!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烧烤了!
忽然瞥见桌子上的竹签,房世宁原本舒适的心情一下子紧绷!
原来百里公子吃烧烤后的牙签也是这样摆放的?——整整齐齐,前后一致,而且——竹签上靠近末端的那块肉一点都没动!
莫名的,房世宁忽然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违和。
小五儿,哦不,夏侯繁乌,也不是,是白夜,他吃烧烤后也是这样摆放竹签,而且他也从来不吃竹签上靠近末端的那块肉!
这,这——
房世宁满心疑惑。白夜和百里公子吃东西,是师从一人吗?
房世宁忽然想开口问百里公子关于白夜的事,可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罢了,许是刚才果酒喝多了,她竟然在一刹那建觉得百里公子和白夜之间有什么关系。
房世宁抱着盛放了孜然的盒子回去,不忘回头道:“这是今年最称我心意的生辰礼物了!”
第二日,乔水芸带了自己生平第一个双面绣作品来找房世宁。曹大家看过了这个,说这个刺绣有个缺点,却又不说是哪里,只让她自己琢磨。
乔水芸实在想不出缺点在那里,索性就来找房世宁问问。宁姐儿最是心思通透,一定能知道症结所在。
房世宁正好要去永安庄看庄家,就邀请了乔水芸坐马车一起去,也好趁机休息休息,省的整日坐着刺绣眼睛都坏了。
房世宁看过后,果然指出来一处道:“水芸姐,你确定这只小猫走路的时候是这样子吗?”
乔水芸惊奇,“竟是这个错误吗,怪不得我找了一天也没发现!”
房世宁道:“这只小猫憨态可掬,形象逼真,可就是这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你再多观察下猫走路的姿态,相信这个双面绣会更加夺人眼光。”
乔水芸虚心接受。又说起昨晚她外出时候的发现,“我昨晚从码头那里和人谈完生意回家,发现濠水江上停了一艘船,我总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房世宁心道:她看到的事百里公子的那艘船吗?
乔水芸接着道:“你还记得我和奶奶去接师父时候我给你写的那封信吗?我在信里说,我在一艘船上见到了夏侯繁乌!宁姐儿,我可以肯定,昨晚的那艘船和那次我见到夏侯繁乌的那艘船,是同一艘船!”
房世宁一听,心惊万分!
百里公子的船和白夜坐过同一艘船!
“你确定真的是同一艘船吗?”房世宁再三确认。
乔水芸肯定的回答道:“之前那艘船的船头和船尾都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五彩缤纷的灯光实在让人难忘!昨晚那艘船前后也悬挂了琉璃灯,我感觉和之前的船上一模一样!”
房世宁皱眉。若真如水芸姐所说,两人乘坐的是同一艘船,那是不是说明两人原本就相识?
这时,一阵狂风起来,吹起了马车上的帘子,房世宁的视线随着被风吹起的帘子看去,一眼看到——
戴面具的侍卫!
“停车!停车!”房世宁大喊。
冯沐暄一把拉住马缰绳,“除了何事?”他从房世宁的声音里听出了恐慌!
马车一停,房世宁跳似的跑下了马车,然后快速的跟着那个身影跑去!
冯沐暄愣了愣,听到马车里的乔水芸大喊,“你快去追她啊!若是宁姐儿出事我饶不了你!”
房世宁动作太快,乔水芸都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又看到冯沐暄愣了似的,心中焦急万分,这才厉声道。
就是他!一定是他!房世宁万分肯定。
她认得那个面具!
从她重生以来,那面具的样子她已经在心中描摹了千百遍!
没错,就是他!
面具侍卫!你在哪里?你等等我!
面具侍卫,前世我害了你,今生你给我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那人好像拐进了右边的胡同里。房世宁急忙追赶过去。
县城人家多,此地又是百姓居住最多的地方,胡同、道路交错,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房世宁心中焦急,脚步急促,可怎么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房世宁几乎要哭出来。
求求你,你现身好不好,要我说声谢谢好不好。
房世宁找遍了四五条胡同,可就是没有面具侍卫的出现,她心焦的几乎都要崩溃了——
就在她垂头丧气将要放弃的时候,转角处那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等等!求你等等我!”房世宁大喊。
那面具人步伐停住,似乎纳闷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女子。
房世宁饥渴似的望着他,喉咙酸痛的厉害。
她明明有一堆话想和他说,可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姑娘你——”
房世宁泪流满面,“我,好不容易,才有见到你……你好吗?”
对方带着面具,“姑娘认错人了吗?”
房世宁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怎么会认错!这是她亏欠了一辈子的人啊!
对方见房世宁只是哭,似乎经历了什么痛心的事情,“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