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不会再和前世一样跟着傅家人进京,和他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房世宁收拾好心情,赶紧向李初五父子二人地方跑去。
李初五焦急不已,他们忙着将柴火装车,谁知一回头不见了房世宁,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世宁,你去哪里了?”已经收拾好柴火,李初五见房世宁出现,看她无恙心中大安。
“我也帮不上你们忙,看那边有红通通的野山楂树,就过去找了找,还真找到不少呢!”
“世宁姐你眼光真好,村里不少人家种的山楂树就是从那里移栽的,据说那十几棵山楂树活了得有五六十年了,就是吃起来酸得掉牙。”李长林想起自己曾吃过的山楂,嘴里开始有些冒酸水。
“我觉得还不错,虽然挺酸的,可是甜中带酸。”
“世宁姐,我们再一起去找找吧,我娘做的山楂糕可好吃了!”李长柏提议道。
可山楂树那边有北堂玄洹,房世宁不想再去。
“那边我看了,没好的了。我看天也不早了,李伯你还得去镇上送鱼呢,还是回家去吧!”房世宁不想再见到北堂玄洹,觉得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也行,现在还暖和,走回去正好赶上吃饭。世宁,你再上车上来,我拉着你!”李初五非要房世宁再坐到板车上去。之前他捆柴火的时候就特意给房世宁留好了坐的位置。
上山容易下山难,房世宁以“多活动对身体好”为由坚决的拒绝了。
刚走出百来步,房世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她的手帕好像落在北堂玄洹那里了!之前用来包山楂,后来被北堂玄洹吓了一跳,直接掉他身边了。
糟糕!
不管北堂玄洹是死是活,可万一有人把手帕和她联系一起,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那手帕上有水芸姐亲自给她绣上的名字。如果被别有用心的看到回来威胁她们——
“哎哟!哎哟!”
李初五吓得急忙看向房世宁,看她捂着肚子哎哟叫,急急问道:“咋了?你这是咋了?哪儿疼?”
房世宁拧紧眉毛,不好意思道:“李伯,我刚才吃了不少野山楂,好像吃坏了肚子,我得——”
房世宁自我感觉几十岁的人了,撒这样拉肚子要去方便的谎,脸红的不要不要的。
她的话不用说完,其他人明白是啥意思。
李初五心疼,“咳,你这孩子,就算东西再好吃也不能……”
房世宁哪好意思听,急忙说道:“李伯,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等我一会儿啊!”
房世宁生怕他们跟着,又回头嘱咐了好几次,“不用跟着,不用跟着,我一会儿就好,千万别跟着!”
幸好走的不远,房世宁小跑着往山楂树的地方去。
从她离开到再回到这里,前后不到一刻钟,看到山楂树下还躺着的北堂玄洹,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纵然北堂玄洹对她先是利用,后来又迫害,可她最美好的年华毕竟都耗费在了他身上。若他就这么容易死了,真是不甘心。
包了山楂的手帕还在原地,躺在那里的人好像也还是原样。
捡起手帕,房世宁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躺在这里吗?
罢了,就当为今世积福了。
反正两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房世宁用帕子沾了阴处尚未融化的雪水,将被她先前踩脏的那张脸一下下的又擦干净。
哎,早知道自己会这么“好心”,就不踩他的脸踩别的地方了,真是做了无用功。
一边擦一边想,这张脸还真是好看的紧,也不怪自己迷了心窍一般对他掏心掏肺。
用力地掰开他的嘴,拿了之前掰碎的山楂一点点的塞进去,直到塞不进去为止。
不知道这样能否救她,但是她已经尽力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了。
她倒是不怀疑他命不好。
前世的他就活的好好的,在她临死前还听说皇上要立他为太子,想来今世他也不会死。
“希望我们再也不要遇见。”
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罩衣给他盖上。
罩衣是安氏穿旧了改的,村里常见的花样和款式,就算有人想借此找罩衣的主人,也不可能找到她。
如今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应该再没有人来救他,不知道老天爷敢不敢收他。
这样的自己,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远处传来李长柏的叫喊声,房世宁怕他找过来,回应道:“你别过来,我这就好了!”
好人做到底,之前她捡了不少山楂,一股脑儿的全都倒在了北堂玄洹身边。
“若是你能活着,不求你以后报答我,只希望别来打扰我!”说完,房世宁转身离去。
等她娇小的身形消失在山楂树林那边,原本昏迷不醒的少年却睁开了眼。
他,一向是有仇必复,有恩必报。
这个小村姑好心的替她擦脸,并留了吃的给他,还说不求回报,倒是不同一般。
若是有一日他得了权势,必定回报与她!
几天前自己受了暗算被人挟持,又被歹人在胸口打了一掌,还被点了穴,那人见逃不过,就索性把他扔到这人迹罕至的山上。
自己不能动弹,先后昏迷了几次,本以为就这么含恨而终,没想到却被一阵酸到牙根儿的味道惊醒。
又惊觉穴位在渐渐恢复,内心大喜。
他被掠到山上这一路,也留了痕迹,若是己方机灵,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
只是,身上盖的这是什么东西?又旧又丑,是衣服?
……
少年靠着房世宁留下的山楂和厚罩衣又撑过了一天一夜,直到有人找到他。
安氏看到房世宁安然无恙的回家,欣喜道:“宁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快来拜见冯掌柜!”
冯掌柜?
房世宁心思一转,是五福斋的冯掌柜?怪不得村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原来是到自家来的。
冯胜利看到了房世宁修改后的契约书,惊诧条条目目竟能如此细致周到,既考虑了自身缺陷和实际能力,又考虑了未来的盈利能力,简直就是契约书的模板。这不,一大早就赶到了房家洼子村,他想要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房世宁刚进堂屋,就看到了摊开一桌子的各式各样的点心,散发着直冲鼻子的甜糯香味。房英宏在一旁陪坐。
再看正坐上的那人:穿着墨灰色长衫,脸上胖乎乎的,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这个样子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上次冯胜利来,碰巧自己正受伤不好见人,这一次算是第一次真正见面。
“这就是世宁侄孙女啊!果然一副伶俐样子,房大哥后继有人,他也该安息了!”冯胜利不无感慨。
看进屋来的小丫头身量不足,头上扎了两个小花苞,许是之前受过太过的苦,小脸瘦削黄蜡,但还算红润,只是那一双眼睛特别的很,炯炯有神中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坚韧和坚定,墨玉般的眼珠仿佛万丈深潭,好像要把人给吸进去……
冯胜利下意识地移开对视的眼睛。
安氏招呼道:“世宁丫头,这就是五福斋的冯掌柜。”
房世宁乖巧的喊了一声“冯爷爷好”,乐的冯胜利来回抚摸他一指长的山羊胡。
安氏是寡妇,冯胜利过来的时候她特意请了房英宏过来作陪,并准备了几个像样的饭菜。
冯胜利拿出契约,问房世宁,“世宁侄孙女,这契约可是你誊抄?确定要用方子入股?”
他找安氏问契约的事情,安氏知道冯胜利稳重可信,并没有隐瞒这一切都是房世宁的主意,并说如今家里都是房世宁做主。
冯胜利原本还心存疑虑,就算是个略微懂事的小丫头,难道真的天赋异禀?现在看到真人,以及感受到房世宁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聪慧,心中疑虑顿消,他也就不把房世宁当一般的小孩子看。
房英宏心知订立契约等事非同小可,找了借口出去。心中对房世宁能对着五福斋的掌柜侃侃而谈敬佩不已。
看来他没有看错,此女能力非凡,未来可期!
冯胜利和房世宁探讨一番后志得意满,五福斋定然能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只是冯胜利却提出,将原本的三方分成六三一中他占的三,分出一成来给房世宁。他相信,多味居那里不会有意见,因为它始终占六。
房世宁推脱不掉,只答应再分半成,提出一个要求,“冯爷爷,我家里人单力薄,没有什么靠山,拿着这么一个方子长久下去也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我才想着用方子入股,分一成半已经够多了,只求冯爷爷和多味居能将我这里隐于暗处,不要广而告之。”
冯胜利明白她的顾虑,不过是对别有用心的人撒个小谎,算不得什么,随即一口答应,“若是家里遇到其他困难,尽管来找我!”
对冯胜利的好意,房世宁一力应承感谢。
劳心劳力的事她不去做,也不想做。多味居将羊乳饼在大顺朝推广开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占六成是应当的,五福斋从中拉线协调,占两成半也是应当的,自己不过出个方子,一成半已经足够。这就叫“闷声发大财”。
商议好了大事,冯胜利在房英宏的陪酒下,畅快地大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