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冬在天还亮时到达医院,等天黑透了,顾晓白才悠悠转醒。
“爸,妈,姐……”
她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哭多了。
妈妈的眼迅速又红了,又急又气:“你这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能做这种傻事啊!”
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一支烟往卫生间走,只是通红的眼眶暴露出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顾晓白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现在本身就体虚无力,这一哭,肩膀一下又一下抽动。
顾晓冬拍拍妈妈的肩膀,说:“妈,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吧,我跟晓白谈谈。”
妈妈抹着眼泪点点头,叮嘱:“好好跟妹妹说,妹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病房里只剩她们两姐妹之后,顾晓冬叹息一声,摸摸顾晓白毛茸茸的脑袋温声说:“姐姐要跟你道歉,这段时间姐姐太忙了,忙的都没有时间关心一下我的妹妹最近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才知道,晓白这些日子,应该过的很辛苦。你可以原谅姐姐吗?”
听她这么说,顾晓白抽抽得更厉害了,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姐……我……我好脏啊……我不想活了…………”
她把顾晓白揽到自己怀里,轻声说:“别这样,姐姐会永远爱你的,不要犯傻……”
“我太傻了……我太傻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和他是互相喜欢呢……姐……我怎么这么傻啊……”顾晓白哭的歇斯底里,情绪激动中将胳膊上的伤口挣开了,血顺着纱布溢出来。
她费了好大的心思,安抚好顾晓白的情绪,终于把她哄睡着后,她沉着脸走出去,对顾妈说:“妈,你留在这好好照顾晓白,我要出去有点事。”
她这个样子,顾妈感受到有点不对劲,连忙拦住她,问:“你要去哪?”
她宽慰地拍拍妈妈的手,说:“晓白的孩子,先不要急,等我把实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再说。”
顾妈泪眼婆娑:“注意安全。”
她点点头。
走出医院后,顾晓冬问小库:【左欣远现在在哪?】
现在是暑假,除了一部分留校的学生,其他都回家了,但是老师还有未完成的工作,所以左欣远依然在学校的办公室待着。
她立刻打车过去,大步流星地走进校园,走到办公室,推开门。
办公室里不止一个老师,她用了很大的力气,门咣当一下砸在墙上,给里面的几个老师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后,本来已经到嗓子眼的怒火瞬间又压了下去,好言好语地说:“顾晓冬同学,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晓冬眼中只有右手边座位上那个男人。
和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样子别无二致,正在认真地对着电脑做一些修改,对于顾晓冬搞出来的动静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还是那样一丝不苟,俊秀的五官让人惊叹。
顾晓冬直直地走上前去,敲敲左欣远的桌子,说:“左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
左欣远看都不看她,语气冷漠:“你说吧。”
“跟我出去。”
“我没空,就在这说吧。”
顾晓冬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专注盯屏幕的、弧度完美的侧脸,愈发觉得愤怒,怒极反笑,说:“好,那就在这说,你们几位老师,麻烦出去一下,我跟左老师有话说。”
虽然她用了商量的语气,但那几位老师哪里敢忤逆这个大小姐,纷纷响应号召,起身离开,顾晓冬去把门关好,说:“顾晓白自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左欣远眼神冰冷,漠然地盯着电脑,甚至不愿意分给她一点点眼神。
顾晓冬说:“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你表现的似乎很喜欢她,现在她出事了,你居然是这种反应?”
“还有事吗?我现在很忙,你没事的话就快走吧。”
好家伙,逐客令下的倒是痛快。
顾晓冬不是纠缠不清的主,既然左欣远说到这份上,她自然也不会一直强求,走出去,感到心中郁结。
门外那几个老师零零散散地站着,有个还特别狗腿地问她:“你和左老师谈完了?”
她一言不发地穿过这些人,下楼了。
顾晓白遭遇的事肯定和左欣远有关系,从她说的那句话就可以见得,顾晓冬现在要搞清楚的是,左欣远为什么这样做,还有他到底对顾晓白做了什么。
莫非因为她将庄明宇送进了监狱,左欣远才蓄意报复?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太离谱了,庄明宇是真的在犯罪,于道德礼法所不容。
思来想去,她给庄泽打了个电话,然后决定晚上去左欣远家里堵他。
有小库在,找左欣远的住处易如反掌,她在楼道里悠闲地等了许久,才看到左欣远拿着公文包走过来。
这位左老师是真的年轻帅气,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出头的稚嫩男孩。
她走上前,说:“左老师,你现在有空和我好好谈谈了吧。”
左欣远没理她,开门,进屋,关门时,顾晓冬抬手扶住门框,面色低沉:“咱们真该好好谈谈了,就我们俩,否则过了今天,就不是我来找你谈了。”
她手上用力,把门推开,沉着脸走进去。
左欣远沉默了片刻,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知道,顾晓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左欣远勾起嘴角,指指顾晓冬的口袋:“你的手机呢?”
“放心,我没有做任何的盗音盗摄,只想跟你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那我也不隐瞒了,不错,一个月前,顾晓白来找我,她是想来问我,我们之间的假分手什么时候结束,可惜啊,她来的很不巧,”左欣远的语气听起来略显遗憾,又带着些怪异的轻佻,“她一进来,你猜她看到什么?她看到我和庄明宇躺在床上。”
这个样子,真不像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老师。
顾晓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姐夫躺在一起,情感上接受不了,这可以理解,但以她的性格,不至于因此寻死觅活啊。顾晓冬觉得这事还有下文,遂问:“之后呢?”
“之后?她就走了啊。”
“……你说话只会说一半啊?”
左欣远站起来,和颜悦色地走近顾晓冬,说:“你知道吗?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很对你很好奇。”
等等,怎么感觉形式有点不对?这是什么台词?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是说左欣远喜欢她吗?开玩笑吧,她又不是什么玛丽苏爽文的女主,难不成是个男的就要喜欢她?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眼巴巴地看着左欣远继续说:“我一直很好奇啊,你让庄明宇爽成什么样。”
……等等,她和庄明宇只有合约夫妻的关系好不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夫妻关系啊。
所以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晓冬一脸懵的看着左欣远逐渐逼近。
高大的左欣远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扔到床上,粗暴地扯开她衣服,亲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他手上用的力气很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在她全身上下揉捏,她吃痛,想要惊呼,声音却被堵在左欣远口中。
这是什么神展开?
眼见她即将贞洁不保,告别纯洁的二十岁,突然有个清冷地声音说:“别动。”
左欣远感觉到,有一根冰冷的枪管贴在他脊背。
在他迟疑的一刹那,身后那人按着他肩膀将他掀翻在地。
他被摔了屁股墩,疼的微微皱眉,抬眼看到来人,眼中一暗,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庄泽。”
顾晓冬又不是白痴,看左欣远这副不是很配合的态度,当然顺理成章就想到他可能在背后想什么坏招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她给庄泽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帮衬着点。顾晓冬甚至脑补,有可能在左欣远家里有无数肌肉猛男等着她,只要她一去,就一掌把她拍成肉酱……
好在家里只有左欣远一个。
在他对顾晓冬意图图谋不轨的时候,庄泽已经从外面开始破门了。
“事实上,我在美国的时候跟师傅学过一段时间开锁。”庄泽面无表情地说。
左欣远显然震惊了:“你们……是一伙的?”
“这么说多难听呀,搞得跟我们俩是什么犯事的人一样,”顾晓冬起身,把被扯开的衣服拢好,轻声细语地说,“那么左老师,你现在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了吗?”
左欣远冷笑一声:“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顾晓冬皱眉:“你该不会是被谁附身了吧,以前的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左欣远冷冷地看着她。
他们目光对峙,谁都不肯退让。
顾晓冬啧了一声,说:“我的耐心不好,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一下,你不说我也总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但如果让我亲自去查,你可就要吃苦头了。”
“都这个时代了,还玩言行逼供这套?”
左欣远居然在冷笑,顾晓冬感觉痛心疾首。
这和她心目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老师,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想到躺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晓白,她无比烦躁,失去耐心,上前几步掐住左欣远的脖子,狠狠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如果他继续嘴硬,顾晓冬就要使用霸权主义把这厮软禁起来,然后摆脱小库剥茧抽丝地寻觅真相了,这么做虽然有点大费周章,但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在这次左欣远终于不阴阳怪气了。
应该不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左欣远本意大概就是玩弄一下她心态,现在不想玩了,或者是说,他发现这么做没有必要、没有意义了。
他轻笑一声,喉结擦过顾晓冬的掌心。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顾晓冬真不愿意相信,他有什么坏心思。
但转念一想,庄明宇也生的颠倒众生,不照样是个变态。
左欣远笑的酣畅淋漓,说:“那天,是我给顾晓白发信息让她过来找我,才让她看到那一幕,她真是个纯真无暇的小姑娘呢,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哭着跑出去。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还特别把时间定在晚上,这种天气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很不安全啊。”
顾晓冬背后发凉。
她之前猜测,可能是因为左欣远做了对不起顾晓白的事,让她无法接受。
现在看来,莫非……
他是故意的?
他和顾晓白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庄明宇?还是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