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顾晓冬走进班里时,同学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她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抹了紫紫绿绿的药水,嘴角也破了,一天不见怎么搞成这幅样子?莫不是被人打了?
顾晓冬坦然接受万众瞩目,不顾大家窃窃私语,像个没事人一般走回自己的座位,沈奕正低头做题,她轻轻拉开板凳坐下,放下书包,拿出课本和文具。
“谁打的?”沈奕目不斜视地看着桌面。
“我爸,他也认为我作弊了,叫我退学,去厂子里上班。”
沈奕偏过头看向她:“那你……”
“自然是抵死不从。”
沈奕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说:“你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奥数吧。”
顾晓冬做作地鞠了一把辛酸泪:“想不到你居然愿意相信我,全世界都在质疑我,只有你站在我身后支持我,我太感动了!”话锋一转,严肃道,“不过为什么呢?万一我奥数没考好,你岂不是也很尴尬。”
沈奕想了想:“我觉得你是自己考的。”
这时坐在他们前面的男生也回过头:“顾晓冬,虽然老头他们都不信,但我也感觉是你自己考的。”
“为什么?”顾晓冬轻轻扬起嘴角。
“我有时候听你们在后面讲题,我都听不懂,感觉你还是挺学霸的。深藏不露啊顾晓冬,以后作业写完了借我抄啊。”
他同桌也转过头:“带上我。”
沈奕忽然朝着顾晓冬的脸上伸出手,她一愣,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
做什么?他是要摸她的脸?
她心底里对和别人肢体接触有抵触情绪,霎时有些心慌,沈奕却抬手将她鬓边沾到嘴角的碎发拨开,声线清冷:“头发碰到伤口了。”
顾晓冬愣愣地点点头,失神片刻。
前排男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天哪,你们俩刚才好像偶像剧的男女主啊,正好最近学校在招校庆节目的主持,不如你俩去试试吧!”
顾晓冬和沈奕同时低下头:“不要。”
男生和他同桌说:“夭寿了,我怎么感觉顾晓冬和沈奕越来越像了。”
越来越像吗?沈奕看了眼自己的手,擦过少女滑嫩肌肤的触感仿佛还在。
为了和沈奕培养深厚的革命情谊,也为了避免放学和顾嘉妮一起回家,顾晓冬每天都会在放学之后逗留学校多自习一个小时以上,今天也一样,不过准备走的时候被沈奕叫住了,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顾晓冬惊奇地眨眨眼,之前都是她当小跟班,怎么着,铁树今天开花了?
沈奕指指她的额头,言简意赅:“看你这样,别回头走在路上晕过去了。”
其实当时的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荡,那个烟灰缸威力不小,顾晓冬觉得沈奕说的在理,于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走出校门走了老远,她突然庆幸自己今天和沈奕是一起走的了。
他俩都不是话多的人,本身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突然脑海中传来警报声。
【有危险即将靠近。】
夜幕降临,靠近小巷,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暗处突然走出来一波人。
在听到有危险的那一刻,顾晓冬就猜到可能会是程兴,果然不出她所料,此人已经平安渡过拘留期,继续活蹦乱跳了,今儿还带了一波弟兄堵在她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得意洋洋地笑:“顾晓冬,可让我好等啊。”
等顾晓冬和沈奕走近,他这才看清顾晓冬的脸,面露嫌弃:“你怎么又丑成那个鬼样子了,前段时间你突然变漂亮了,我还以为你开窍了,你看你现在这样,要是别人知道你是我前女友,我的脸还往哪搁。怎么着,现在开始缠着沈奕了?你说他有什么好啊,成天板着一张臭脸,穷酸的要命,顾晓冬,离开我之后你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啊。”
上苍啊,这个男人好奇妙,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可以那么自信?
顾晓冬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对方人数,大约十来个,考虑到沈奕的战斗力,她觉得程兴是在找死,于是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同情。她把书包背在前面,此刻悄悄把手伸进去,还没摸到录音笔,包被程兴一把抢过去,他粗暴地撕开拉链,把录音笔拿出来狠狠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这才泄愤。
顾晓冬目瞪口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程兴这个拘留拘的,智商见长啊。
结果程兴冷笑一声:“顾嘉妮说的对,你这家伙果然喜欢耍阴招。”
原来是有高人相助,她还是高估了他的智商。
她扯扯残破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来:“程兴,咱俩以前拉过手吗?”
突如其来这一出把程兴整愣了,脑子里想了无数撑场面的骚话一时间都用不上,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没有。”
“那咱俩一起抱过吗?”
“没有。”
“那亲过吗?”
“没有。”
“在一张床上睡过吗?”
“没有。”
顾晓冬从鼻孔里哼出嘲讽的冷笑:“呵呵,什么都没有,你好意思说我是你女朋友?你真是好大的脸,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之前你不是还说我苦恋你多年就是追不到你吗?你不是还说等你有出息了再和我在一起吗?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她一向嘴毒,把程兴说的怒火中烧,伸手指着她鼻子骂:“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手握成拳朝着顾晓冬伤痕累累的脸上狠狠砸去,顾晓冬心想这货打女人,真不是个男人,却也不躲,拳头快要触碰到她的脸时,被沈奕拦下,狠狠一扭,程兴便惨嚎着蹲在地上,估计是手腕断了。
这又是何苦呢?
上次被打还不够吗?
顾晓冬摇摇头,从巨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比手掌长不了的铁棍状物,往旁边一甩,棍子一层一层变长,打开开关,滋啦作响。她和颜悦色地说:“人体能承受的安全电压是三十六伏特,我这个电棍的电压是十万伏特,知道被电一下有多酸爽吗?谁想来试试?”
她说话的语调漫不经心,很唬人,几个混混被她这么一说,不敢轻举妄动,程兴面目狰狞地说:“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怕什么,把他俩摁住!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这对奸夫淫妇!”
这都哪儿跟哪儿。
奸夫淫妇?
秉持着不与傻瓜论短长的原则,顾晓冬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将电棍甩在了一个扑过来的混混身上,他被电的全身痉挛,抽搐着昏了过去,与此同时沈奕一拳打在一个混混太阳穴,给他打的头晕眼花,半晌都站不起来,他们一群人很快被打的溃不成军,顾晓冬不禁感叹,自己和沈奕如果去干黑涩会一定大有前途,他俩的英雄事迹可以写出一本小说,黑道大哥和他的黑道大姐。
这些找茬的人不具备什么威胁了,顾晓冬提着电棍逼近程兴,说:“我之前让顾嘉妮转告过你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你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你!”
“这么多年我给过你不少钱,人总该知足的吧,以后不要再来我面前烦我了。”顾晓冬里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电棍往程兴身上一抽,疼的他哭爹喊娘,泪涕横流,就差满地打滚了。
顾晓冬对他的痛苦充耳不闻,继续说:“如果还有下次,我保证你不会有今天的好运气了。”
她转身朝沈奕勾勾手指:“咱们走吧。”
沈奕意味不明的凝视她片刻,抬脚跟上,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站住”,给顾晓冬吓得一激灵,皱眉回过头,看到程兴龇牙咧嘴痛苦不堪地大吼:“峰哥!人我可给你找到了,你还不快出来?!”
黑暗中缓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穿着黑短袖,露出胳膊上精壮的腱子肉,满臂的纹身,手里拿着个啤酒瓶对嘴吹,眼神阴冷如狩猎的狼。顾晓冬被他的气势震得一缩,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摸索着抓住沈奕的手说:“我们快走,快走。”
“往哪儿走啊。”
身后突然冒出来几个刺青男挡住他们去路,峰哥大笑:“死丫头,老子前段时间有事要忙,现在可算逮着空收拾你了。”
顾晓冬回忆她做了什么让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记恨她这么久,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当初好像踢了峰哥一脚。她握了握手里的电棍,尽可能平和地说:“峰哥,这是咱俩之间的恩怨,和这个人无关,你让他先走吧。”她指指沈奕。
沈奕皱眉,方欲反驳,峰哥就不耐烦地打断:“他把我干弟弟打成这样,还想走?”
有干哥哥撑腰就是自信,程兴快乐地爬起来,幸灾乐祸:“你们不是很嚣张吗?继续嚣张啊!”
眼见峰哥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干一场了,顾晓冬瞅准时机,用了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拿着电棍朝峰哥的腰打过去。
到底是练家子,和平时在街上闲逛的小混混反应力和身手完全不同,峰哥躲都不躲,一只手还拿着酒瓶子,另一只手直接闪电般递出,铁钳似的牢牢制住顾晓冬的手腕,她感受到手腕剧痛,仿佛骨骼都碎裂一般的疼,手里的电棍根本拿不住,掉在地上。她喉咙里滚出痛苦的呻吟,峰哥冷笑一声,借力一推,她就直接砸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刹那间完成,眼见峰哥飞起一脚快要踢向顾晓冬,沈奕脸色一沉,冲上来一拳砸向峰哥,但看峰哥的神情,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抡起酒瓶子敲在沈奕头上。
啪啦一声,瓶子在沈奕头上炸裂开来,伤口迅速冒了血,从脸颊流到下颌,再滴落到地上。
顾晓冬惊呼:“沈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