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火发脾气也不管用,那笔钱最终没能按时付出去。
老火前脚刚走,后脚唐淳朴就来了。白起晾着他,晾了一会儿之后告诉他,自己现在一分钱权利也没有,财务主要是董事长的特别助理甄总在管,你的事情,还是去找甄仁珍吧。
唐淳朴真的去找甄仁珍了。
第二天,甄仁珍就疲惫不堪的找白起发牢搔,说这唐淳朴真是个奇葩,昨天磨了自己好几个小时,把自己气的晚上都没睡好觉。虽然相处不多,白起觉得,甄仁珍和胡虎威有很大不同,是个和大多数财务人员很像的人,听领-导安排,老老实实做事,并不招自己讨厌,但他“特别助理”的身份摆在那里,白起自然不敢跟他十分交心,也就只能哈哈一笑,跟他一起骂一顿唐淳朴了事。
赵建国上任两周后,又一次主持召开领-导班子会,除班子成员和他的两个特别助理外,黎烟霞也应邀出席,而且坐在了前排。
这次会议上,赵建国宣布,黎烟霞以后不再受白起节制,而是和那两个特别助理一样,直接对自己负责。另外,他要求白起在一个月内,按照他的要求,在龙州装修公司范围内完成一次清产核资。白起试图改变他的决定:“一年前,集团审计部刚刚对咱们做了为期将近三个月的摸底审计,把自二次改制以来的所有项目都梳理了一遍,数据是比较整齐的,也是比较清晰的,现在如果让我们做,而且只给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比集团那次做得更好,白费力气的可能性很大”
“我就不爱听你这么说话!”赵建国大手一挥,提高声音训斥白起:“咋叫白费力气啊?我不跟你说了么,不能按照集团审计部的那一套口径,要按照我刚才说的,一套更严格的口径来计算,集团审计部他们是站在咱们的立场看问题么?显然不是,你们这群人也蠢,没谁想着在审计的时候,留出点份儿来,咱们现在就是要重新做一遍。”
“那集团领-导也不会认咱们自己做的数据啊。”
“怎么不认啊,集团领-导,你跟我说说,那些蠢货哪个能代表咱们集团?你做,做完了我去找他们,必须认。”
“过去咱们集团也搞过几次清产核资,都是项管系统牵头,咱们这次为啥要我牵头呢,我也很忙的”
“让你干,你就干,他-妈的怎么这么多废话呢,安排点工作就不停地讨价还价!可知你们工作做不好!这样,咱们成立个领-导小组,我和王一飞当组长,你当常务副组长,文宇畅胡总甄总都当副组长,尽快搞起来,一个月之内我要结果!今天是周五,你们加个班,拿出一份工作方案,周日下午,我要听你汇报。”
白起听的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忍住了。
轮到火红旺汇报工作时,他发牢搔说,因为没能按时付出投标保证金,刚刚废了一个标,前期很多努力都白做了。赵建国一听就急眼了,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问白起:“小白子!怎么搞的?款为什么付不出去?”那感觉分明就是皇太后骂太监。
“我早就签字了,是因为等你签字,才没付出去。你不签,我有啥办法?火总还找过甄总,甄总也不同意付,这是您说的,我一分钱权利都没有”
“你这就是不担当,不作为,也不知道分分什么事?”
“领-导,花每一分钱都要您签字,这是您在这个会议室说的,只要不死人,就不能算急事,也是您给我的指示,现在这事怎么又能”
“行了行了,你这就是扯皮,不担当不作为。”老赵恼羞成怒,大声训斥白起:“哪有你这么干的,有好处就上,见责任就躲,总会要都像你这样,龙州建筑集团非得干黄摊不可。你问问我们鼎公司的总会,是应该这么干么?人家一个女同志,干的比你好多了,我们鼎公司那么大个摊子,人家啥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哪像你这样,问啥都不清楚,既不担当,也不作为,你是总会,应该负责任”
白起涨红了脸,由他说,二十分钟之后,赵建国终于说完,白起问他:“赵总,您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是”
“还要什么明确说法,怎么办我不早就和你说清楚了么,这么半天还没清楚?要你这总会是干什么的?你既然是总会,就要负责任!”
“负责任没关系,但你不能让我专门负责挨骂吧?咱们总得说清楚,您对我的授权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能这么”
“行了!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儿跟你这没完没了的炒包子,还有好多事情呢,你要还不清楚,咱们下来再说。那个谁,小魏子,魏大勇,上次开会我让你约周怀明的事情,你办的咋样了?”
魏大勇说:“那根本就不是我一个纪-委书-记能办的事情,他现在处于被羁押还未判决阶段,连家属都不让见,我没办法见到他。上次您说这事的时候,我就想和您说,您也不听啊。”
“哦?整半天还是我错了?要你这个纪-委书-记干嘛的?你看鼎公司纪-委办刘书-记,人家还是女同志,比你能干多了,像这种事情,早就办好了,你这可倒好,俩礼拜了,一点行动都没有。你散了会,去请教一下鼎公司的刘书-记,这事怎么就办不了呢,一定能办!你不会而已,不会不要紧,还不努力可就不行了。我必须要见到他,集团吴总还等着我汇报呢。”
“赵总,要是这样的话,您直接让鼎公司的刘书-记来办这事吧,我实在能力有限,办不了。”
赵建国脸色极为难看,但碍着魏大勇的纪-委书-记身份,不好发作,咬着牙根说:“怎么说话呢?能力不行,脾气还挺大!让鼎公司的刘书-记来办,还要你干什么?你们纪-委办我就不多说了,没办法,上级要求有这么一级组织,但是光抓几个腐-败分子可不行,那事儿谁都能干。你们要实在安排不了,我就让波涛书-记安排。”
魏大勇按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沉吟了一下,他回了一句:“那我建议您还是直接给波涛书-记打电话吧,看看大领-导是不是能安排。”
赵建国不理他,又开始说下一件事,或者说,开始骂下一个人。
散了会,白起追着去找赵建国,赵建国却说自己有事,走了。
老火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专门等着白起,跟他道歉,说自己本不是想告他的状,本来么,这事儿白起做的也没错,都是赵建国的错,但他明显地以势欺人,不讲理,才造成白起挨骂。
白起点着一支烟,给老火也点一支,骂道:“他-妈的,这领-导们眼睛是怎么回事,选这么个货来当咱们董事长,还党委书-记!你看他那话,哪像一个党员该说的?我看这货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就是一个活土匪!”
“我听说,他爷爷就是龙州市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到他爹的时候,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下海的人,狠狠赚了一大笔钱,也累积了很多人脉,所以到他这里,搞经营就比较方便,连续搞定了几个大标,有的领-导就比较赏识他,他呢,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太狂了,再加上他的主要本领就是吹,有的领-导也烦他,所以就一直在正处的位子上很多年,现在是钱挣够了,想捞点政-治资本,据说前几年他就运作,想提副局,一直没成功,这次好像是从外围,有别的领-导给咱们集团领-导递了话,却不过得情面,不得不给提了个助理,当了助理,不能还只是管着鼎公司一家啊,咱们公司呢,倒霉,王一飞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就成了人家的菜了。”
白起忽然想起一句《资本论》里的话“资本一来到这个世间,每一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对于部分人来说,权力也一样。
白起脸上的红晕一直不散,头也很晕,回到家,拿出血压计一量,高压170,低压130。很显然,这是应激性高血压。
龙怡美劝他,第二天就别去上班了,休息一下,这种应激反应过去,血压还可能降下去。
白起惦记着老赵留给自己的作业还没做,如果耽误了,显然又会给他骂自己的口实。
白起连夜通知起相关人员,明天一早到公司开会,除胡虎威外,大家都按时到场,讨论了一个上午,自己下午总结了一套方案出来。胡虎威直到下午才给白起回电话,说自己有事,没能参会,但很想在第二天正式汇报前和白起碰一下情况,于是,白起周日上午又不得不加班,向胡虎威汇报了一遍,胡虎威假模假式的提了几条无关痛痒的意见,白起依言修改了。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赵建国却没有到,白起给他打电话,建国说,我今天有事,等得空再说吧。
白起喃喃咒骂几句,一个双休日又都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