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随后又说了一些具体工作安排,比如给大学生准备的宿舍修缮的怎么样了之类,白起又告诉钱莹,自己会尽快安排清理被占房屋的方案上会,有了结果会通知她,然后才能正式启动。
钱莹在白起办公室待的时间较长,等她走了,白起门口又排起了长队,白起又得一一处理,不在话下。
最后一个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白起累的没抬头,以为那人会像别人一样把单据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签字。可等了几秒,那人没有动静,白起才抬头去看。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陌生女子,身材不错,长相也不错,穿着一件看起来很贵的黑色连衣裙,本来应该算是一位资深美女,可是一脸愁容外带三分戾气,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很不舒服。
不等白起发问,那女子趾高气扬的先开口:“我是肖超腾夫人,今天找你是解决问题的。”
白起吃了一惊,赶紧起身让座。
这第一句话,就让白起很不爽,“夫人”,从来都是别人基于对已婚女士丈夫的尊重,而给女士的一种尊称,或者男士对自己妻子的尊称,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代,甚至还有规定,应该是几品以上官员的妻子才可以拥有的称呼。
当今社会,“夫人”一词通常出现在外交场合,自称是某某“夫人”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看来肖超腾不仅自己官本位思想严重,甚至连他老婆都已经建立起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了。
虽然不舒服,白起还是客气地起身给“肖夫人”倒一杯茶,然后问:“小肖现在咋样了?我几次想去看他,可我们办公室的人说,去了也不让进,再加上事情确实多,就耽搁住了。”
“肖夫人”冷笑道:“我家肖总是倒霉了,你都敢随便叫他小肖了,他要是还好好坐在这里,你敢这么叫他么?”
白起被他抢白的一愣,赶紧陪笑道:“弟妹,你误会了,我……”
“肖夫人”大声道:“谁是你弟妹呀!说话放尊重点,我跟你没那么熟!”
白起只好不说话,看着她。
“肖夫人”接着道:“就这么点儿破事儿!我来公司好几次了,先找综合办公室,后来他们又让我去找行保部,行保部又让我去找人力资源部!颠来倒去几次,总是解决不了,实在没办法了,我今天才来找你,你说怎么办吧。”
白起心中暗骂:“这个蠢女人!别说你只是一个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而且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总经理的老婆,就算是总经理本尊在此,这么豪横的吆五喝六,那具体经办人员虽不敢跟你顶嘴,肯定也会想法设法拖延。你办事困难太正常了,你要是办的容易了,那才没天理呢。”
白起善良的本性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容易,能帮就帮她一把吧,同时身体又本能的厌恶这个豪横嚣张的人,不愿意帮她。
看着女人气咻咻不依不饶的样子,白起真的是又可怜她,又厌恶她。只能不说话,就看着她表演。
“肖夫人”发了一阵牢搔,见白起不说话,大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怒冲冲质问白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起苦笑道:“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我是你们总经理的夫人,你叫我肖夫人就好。”
在那一瞬间,白起忽然很不厚道地想起,二十年前很流行的电影《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幽怨的对至尊宝说的话:“以前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啦,就叫人家牛夫人!”
白起笑道:“肖夫人,好,那我说话,你别插嘴,别再跟我嗷嗷嚷,听我说完。我提醒你一下啊,咱们社会现在讲究人人平等,等级已经没那么森严了,你不能因为肖超腾是总经理,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本身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另外,我给你科普一下,在离我们生活的时代最近的、等级制度森严的朝代,清朝,夫人是对一二品大员的妻子的称呼,你家肖总的身份,如果放在清代,大约也就是从六品到正七品,最多正六品,你想称夫人,还远远不够。”
“肖夫人”楞了一下,显然她从来没想到白起会给她科普这个,脸一下涨得通红。刚要说话,白起摆手制止她:“停,你要插话我就不管你的事儿了。”
看“肖夫人”老实了,白起才继续道:“再有,我跟你解释一下,我认识肖超腾二十年了,我比他大五岁,跟他叫小肖,也叫了二十年,哪怕他当了总经理,我私下里当面还是会这么叫。他叫我呢,多数时候也是叫哥,或者师兄,当然,有那么几个月,他和别人合伙坑我,那段时间对我打压很严重,也不跟我叫哥了,但是这事儿已经说开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他主动约的我,还找了一个中间人,叫欧阳丽君,是他大学时代的师姐,你或许认识,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核实。他主动约我干嘛呢?就是当面跟我道歉,又跟我叫哥了。所以,我跟你叫弟妹,是有不计前嫌的意思的,并没想和你套什么近乎。”
“还有一点,就算按照你这种等级森严的套路去想,我跟肖超腾也是平级,只是分工不同,可以说,不是他的手下。你跟我也横不着,明白么?”
“话就说到这儿,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我要去吃饭,你如果愿意平等的跟我对话呢,下午一上班你再来。如果还是这么颐指气使,以上临下的态度,你就不用来了,爱找谁就找谁去!”
白起说完,起身出屋,把“肖夫人”一个人扔在屋里。
白起生气的同时,也暗暗纳闷,肖超腾在的时候,跟黄锦鸿、魏建恒表面上好的好像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出事儿了,“肖夫人”不去找他们,反倒来找自己?
下午一上班,“肖夫人”又来找白起了,不过这次她明显调整好了状态。
见到白起,她先道歉:“白总,不好意思,您刚才说完我,我仔细想了一下,您说的是对的。这都怪我,自打十年前生了老大,就不上班了,在家做专职主妇,前几年又生了老二,我就跟社会脱节的更加严重了,平时偶尔听肖超腾在家跟部下打电话,都是这么横横的,就觉得我要来找你们办什么事儿,就应该是这个态度呢。”
当然,她说话不仅没有这么流畅,甚至还有些颠三倒四,为行文方便,也为读者方便,此处不再模仿一位家庭妇女的口吻。
白起听她说完,道:“嗯,这样才好,你前几天来我们公司,是不是一直都像刚才那么横?那就难怪你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我跟你说句实话,小肖在的时候,确实像你学的那样,动不动就横横的骂人,大家也确实怕他。可说到底,谁都不喜欢被骂,现在他躺下了,骂不动了,人家虽然不去报复,可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又来横,谁会待见你呢?”
见那女人一副为难的样子,善良的白起终究还是心软,柔声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本来找你,是想要医药费,您知道,他的工伤手续到现在还没批下来,需要单位垫付医药费。”
白起道:“嗯,这个我知道。为肖总垫付医药费,公司班子也有决议,这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吧?”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本来是想办个手续,找您签个字就行的。”
白起道:“对呀,前两次都是这样办的。这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是现在没人愿意为我办这个手续了,我找了几个人,他们都推来推去的,还是办公室的那个副主任,姓王,他告诉我说,肖超腾在的时候,欠了很多人钱,现在这些人都担心自己的钱没地儿要去了,所以谁也不肯帮我。”
“啊?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总经理,年薪八、九十万,怎么钱还不够花?这钱他拿着干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哇,就像你说的,他一年工资有八、九十万,虽然我不上班,可我们四口人的日子过得也没问题,也没有车贷房贷啥的,他怎么会找手下人借钱呢?更何况还是借了好多人?”
“你没问问小王,他借钱干什么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