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梅俏脸一红，知道白起指的是什么，连忙道：“这您放心，我也会嘱咐他。”
欧阳丽君帮腔道：“师兄，你就拿他当自己家孩子，该训就训，别客气，但别让别人欺负他就行。”
白起道：“我明天就会过问这件事儿，你们放心吧。”
四人聚会，还有三位女士，大家都开了车，都没喝酒，只是喝茶、吃菜、聊天。
菜足饭饱，天儿也聊的差不多，白起结了账，四人各自开车回家。
第二天一早，白起就叫来人力资源部经理林代伟，问起他关于肖建春的事情。
林代伟时年四十岁，做了十七八年人事工作，是那种粘了油的泥鳅，褪了毛的猴子，奸滑的不要不要的，不过他也知道白起是一个踏石留印、抓铁留痕的主，所以在白起面前还是表现得很实在。
听白起问完，林代伟道：“难怪大家都说白总您是厚道人，肖总好的时候，欺负的最多的，就是您了，现在他不灵了，他侄子的事儿，您还给管。肖建春，我记得，学土木工程的，当初肖总特意交代，给他找一个效益比较好的项目，找一个水平高的项目工程师，好好带带他，我就安排他去了五项目，项目工程师也姓肖，叫肖德华。”
白起笑道：“这肖，据我所知，是小姓啊，《百家姓》里都没有，怎么咱们公司这么多姓肖的？总法律顾问也姓肖。”
林代伟笑道：“说多也不多，肖总他们叔侄俩来之前，咱们这几千人的大公司，就俩姓肖的。现在也就四个而已，不过，都是有头有脸儿的。”
白起挥挥手让他继续，林代伟道：“肖德华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实实在在是个有水平的人，现在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一建也考下来了。对了，他媳妇就是财务部的刘洋洋，就是最先建议您对公司进行流程改造的人。”
（笔者注：此处的一建，是指一级建造师职业资格证书）
白起道：“哦，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了，见过他，看起来很朴实也很精干的一个小伙子。确实，他们两口子都挺能干的。”
林代伟继续道：“对了，就是他。我把肖建春安排到肖德华手下，还特意跟肖德华交代了，让他多关照。这肖建春刚一到项目，表现得虽然不是多好吧，也还可以，试用期一个月，满月就给他转正了，可刚转正没几天，他叔叔就出事儿了。”
“然后，这肖建春就开始不好好上班了，刚开始项目上以为他去照顾肖总了，也就没多问，但是时间长了，总是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消失就消失，来了也就是瞎晃，不干正经事儿。项目上就开始有意见了。”
“肖德华找他谈过，一谈才知道，他也不是照顾他叔叔去了，就是嫌工地的工作环境不好，说没有激情，没有灵感。咋说都没用，项目经理也找他谈过，还是没用，项目上就把意见反馈给我，问我该咋办，我也正犯愁呢，您要今天不找我，我也要找你汇报这件事儿了。”
白起道：“他要啥激情，要啥灵感？”
林代伟道：“他说他心里向往的职业，是搞设计的，是搞艺术的，需要激情，需要灵感。”
白起笑道：“哦？那就是说，他不想在项目上工作了？你们有什么可愁的呢？”
林代伟道：“按说，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职工，咱们就应该严肃考勤纪律，旷工达到三天，就够开除了。可他又是肖总的侄子，肖总又是工伤，咱们把他给开了，好像又不太合适。”
白起道：“肖总是肖总，他是他。再说了，肖总出事儿前，交代过你，说对他可以不提工作要求，他可以不遵守劳动纪律吗？”
林代伟道：“那没有。”
白起又问：“他两个多月都没好好上班，动不动就旷工，考勤是怎么记的？”
林代伟道：“这个月的考勤还没交上来，前两个月都给记的满勤。”
白起冷笑道：“代伟，你这样就不对了。你们一边不严格执行公司的劳动纪律，纵容肖建春连续旷工，另一边又跟我抱怨他是肖总的侄子，把责任往一个植物人身上推，这不好吧？”
林代伟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领导，我不是耍鸡贼，肖总虽然是植物人，可这会儿还是总经理，他要清醒着，就好了，我肯定早就跟他汇报了，让他约束自己的侄子。可他毕竟是植物人了，这让我们底下的工作人员不好办啊。”
白起挥手道：“这样吧，你亲自出面找他谈一谈，让他以后遵守劳动纪律，否则就按公司制度办。不能咱们这边养着大爷，人家吃着你的，喝着你的，转脸还骂你。知道么？人家背后没说咱们公司好！在人家嘴里，你们都是一副墙倒众人推的小人嘴脸！”
林代伟讶然道：“怎么这样呢？”
白起道：“昨天，肖总爱人找我了，说起这件事儿，人家说，原来对他还好，自打他叔叔出事儿了，领导们对他就都不好了。这不是墙倒众人推，是什么？”
林代伟道：“我明白了，我马上找他谈，同时也会跟肖德华交代好，不能歧视肖建春，但也不能惯毛病。肖总要在，以他那种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性格，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侄子的，现在肖总受伤，我们更有义务帮他照顾好他侄子，要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要勇挑重担，不能一天到晚稀里马虎的，浪费了大好的时光。”
白起点头笑道：“上道，赶紧去吧。”
当天下午，白起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个穿着拖鞋、大裤衩、大背心，头上梳着一个趴趴辫儿，嘴里叼着一根烟，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青年就进来了。
虽然建筑公司的人不讲究穿戴，但起码的职场礼仪还是要有的，男人穿拖鞋进办公室，本就极为少见（年轻漂亮女性穿拖鞋，那算时尚、性感，不算邋遢。）二十多岁大小伙子头上扎一个趴趴辫儿，还留一撮小胡子，白起还真是第一次在办公室里见到。
青年一点儿没有见领导的拘束，径直坐在白起面前，自我介绍道：“白总好，我姓肖，肖建春。”
白起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很不爽，只是微微颌首，问他：“什么事儿？”
肖建春道：“我婶子跟我说了，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你也答应了，在工作上会给我关照，以后不会让他们欺负我。”
白起道：“嗯，我已经跟人力资源部经理交代过了，跟你们项目上也说过了，保证以后一视同仁，不会有人欺负你。”
肖建春吸了一口烟，漫漫道：“刚才林经理找我谈过了，欺负的更厉害了。”
白起道：“嗯？他怎么跟你说的？”
肖建春道：“他要求我，跟别人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必要时还得加班，不能来还得提前请假，一个月内请假不能超过三回，不请假或者请假没获批准就必须得来，否则就算旷工，旷三天工就开除我。你说说，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白起问道：“这怎么能叫欺负人呢？刚才你也说了，这是跟别人一样，这里是一家公司啊，公司就得有规矩，没点儿规矩还行？”
肖建春道：“白叔，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一般上班族，我是搞艺术的，你们工地上那些人，整天让我这么个大艺术家，给他们当资料员，整理些烂七八糟的资料，那些破玩意儿看着就让人脑仁疼，我干不了。”
白起道：“首先，你不能叫我白叔，这里是公司，得有规矩。然后，你当不了资料员，看在你叔、你婶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调岗，你能干什么？”
肖建春又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脚下，然后道：“我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艺术家，搞设计的。”
白起皱眉道：“把烟头捡起来。”
肖建春楞了一下，盯着白起看了几秒，弯腰捡起了烟头。
白起继续道：“我们是建筑公司，不是设计公司，工地上会有一些跟设计院打交道的工作，但没有专门的设计岗。”
肖建春道：“你们可以给我成立一个设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