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鸿最近特别郁闷,尤其是王万斗的事情,让他郁闷之外,又很是担心,总怕他在里面,一个扛不住,说公章是自己让他刻的。
被举报骂人的事情,也让他很烦躁。这事儿虽不大,但有凭有据,赖不掉,更可恶的是,他原先经常骂人,现在已经想不出来,被拍的这次,是什么时候,当时都有谁了。最最可恶的,是肖超腾出事后,他已经吸取经验教训,不怎么骂人了!
那只是以前常犯的错误,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犯了,却要为以前的错误买单,这举报人可真是闲的蛋疼!
他忘了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俗语:有人的地方,即为江湖,人在江湖飘,早晚是要还的。
如果是杨翠兰亲身到此,黄锦鸿多少会给几分面子,对于尤守贤,黄锦鸿实在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先是对尤守贤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就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到龙州一建一年多所遭遇的种种困难,吹嘘起自己所取得的一系列成绩。
话说得密不透风,一个小时后,尤守贤才得到说话的机会,他把头等舱机票的事刚说出来,立即遭到了黄锦鸿激烈的回应:“这么个破事咋还惊动审计组了呢?当时海外项目部有问题,急需解决,而我们公司处理这种问题的专家,只有张总,当时张总身体有不舒服,没办法,我们专门开了班子会,得出结论,特批她可以乘坐头等舱。”
“集团公司的规定是有,我能不知道集团有规定么?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那会儿不让她去,别人去解决不了问题,公司可能会损失几千万,如果说为了几张机票钱,让她晚出发个把月,这损失也可能有几千万,哪头轻哪头沉呢?我的小同志?”
“咱们龙州一建情况太特殊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拿集团规定来管,那是一个死框子,你用它来框,那龙州一建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亏损几十亿的大公司,不用点儿非常手段,怎么扭亏为盈啊?什么事情都强调规矩,那是,你们都没责任了,可公司的亏损谁负责啊?”
“小尤,我说句大实话,你别不爱听,就你们这审计,还有纪检,还有财务,从业人员普遍都有一个毛病,什么事儿都想着按规矩做,不敢承担责任!就这么点儿破事,别说我们还上过班子会,会议通过了,就算没上班子会,能有什么大不了?为企业节约几千万,那是真金白银!一点儿责任都不敢承担,那能行么?”
尤守贤道:“黄总,据我查的资料,您说的班子会批准,是后补的,不是事前的,这不符合集团的规定。”
黄锦鸿不耐烦道:“是后补的不假!事先我也跟我们魏书记通过气,他没反对,事情多,我就把这事儿忘了,后来张总人从国外回来,报销的时候,才又想起来,补了个会议纪要。”
尤守贤道:“可是即便是后补的,总会计师和纪委书记两位也没有同意。”
黄锦鸿道:“他们是保留意见了,没错。这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俩反对,这事儿就不干了?干点啥事儿没人反对?除非你不干事儿!你们不能这个态度,这不成了干的越多,错的越多了么?要勇于承担责任么!我刚说了,张总此行,为公司节约了几千万!办事要看主流,看大的方面,不能揪住一点点细节没完没了。”
“都那样,谁还敢干工作,对不对?咱们集团领导就事事都规规矩矩?我才不信呢!你让我去审计他们,发现的问题更多!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别在这上面纠结,要重视大局,有大局观。”
尤守贤颇有白起年轻时的风范,钉子碰到这个份上,还不收手,还觉得自己劝他守规矩,是为他好,却没意识到黄锦鸿已经开始烦他了。于是继续试图说服黄锦鸿,但黄锦鸿哪是能听人劝的人呢?
简言之,俩人前后聊了近三个小时,基本是黄锦鸿在说,尤守贤只有听着的份儿。他几次想问黄锦鸿,张红梅去境外走了一圈,给公司节约几千万,这数据是怎么来的,是有真凭实据,还是纯粹靠信口开河?可惜,三个小时,黄锦鸿根本没给他机会问出口。
虽然轴了点儿,毕竟不傻,三个小时时间也足够长,尤守贤后来终于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劝说黄锦鸿守规矩了。
尤守贤一心一意,是想帮黄锦鸿,这出发点跟白起当初是一样的,可惜的是,黄锦鸿不但不领情,还挺烦他。
既然劝说不成,对于尤守贤来说,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好办,如实写进审计报告也就是了。
王万斗虽然被抓,但事情还在警方调查取证阶段,伪造合同的事情还没有公开,所以审计组没能发现龙州一建新签合同额造假一事。
白起知道,从中央到地方,这些年反对奢靡之风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歇,黄锦鸿依然敢在此时顶风犯案,为所欲为,可以说是毫无政治敏感性,这么愚蠢的人,他不倒霉,谁倒霉?
时间很快到了2021年三月初,白起们跟过去的几个月一样,选好了纸黄金交易时间,并且在晚上严阵以待,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们赫然发现,“我爱纸黄金网”和豆乡银行交易平台,信息同步了,众人不死心,马上再试其他银行的交易平台,同样,都同步了。
他们的交易机会,没有了。
李琳琳、刘静恬和刘洋洋都大失所望,刘洋洋甚至有点儿呼天抢地的感觉了——也难怪,几个人中,这钱对她个人的边际效用最大。这次同步了,也就意味着,割别人韭菜的机会,再也没有了。她能挣高额加班费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白起劝大家:“这事儿本来就有很大的投机取巧的成分,赚到一笔是一笔,咱们就当是捡的吧,其实从第一次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也该知道,这事儿早晚有这么一天,不可能一直让咱们捡钱。捡不到也没啥好抱怨的。现在,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也很好,要不然,我心里也一直担心,万一哪天出问题,监管方把咱们的本金给冻结了。现在这样最好,咱们见好就收吧。”
众女不免有些悻悻然,但也只能如此了。
总共五个月,她们共交易二十六次,获利一千零三十万,其中操盘团队获利二百零六万。公司获利八百二十四万,短短几个月,公司几乎没有实质性投入,获利如此之丰厚,在龙州一建历史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刘静恬和刘洋洋还是合住在公司附近,既然没事,她们简单收拾一下,也就走了。
白起送李琳琳回家,李琳琳舒服地坐在副驾上,忽然对白起说:“哎,老白,我忽然想起一个搞笑的事情,前几天就想告诉你,事情一多,给忘了。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白起笑问:“什么事儿?”
李琳琳道:“你身边有两个人,在谈恋爱,你知道是谁么?”
白起笑道:“我身边年轻人很多,这范围太大了,没法猜。”
李琳琳道:“那我给你缩小一下范围,你别想着年轻人,这俩人,嗯,岁数都比我大。”
白起惊讶:“啊?不能吧,我身边?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几乎没有啊。”
李琳琳道:“有,肯定有,你不知道,只能说明你对下属不够关心,人家已经谈婚论嫁了,虽没刻意宣扬,却也没刻意隐瞒。”
白起沉吟道:“我听说老章离婚了,静恬是没结婚,但静恬没你大呀。”
李琳琳笑道:“这话没错,老章是男主角,女主角不是静恬,你再想。”
白起沉吟半晌,想不出来,对李琳琳道:“别卖关子了,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快说吧。”
李琳琳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是刘仁静!想不到吧?”
白起大惊:“啊?不能吧?他俩是死对头啊,还是我给拆开的呢,我要不拆,他俩恨不得天天狗咬狗一嘴毛,怎么现在谈恋爱了?不能吧?”
李琳琳笑道:“真的,我先前几天亲眼看见俩人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手拉手散步呢,我还打了招呼,俩人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以后他俩再要狗咬狗一嘴毛,那就是亲密,就不用你拆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