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完全怔住了，忘记了一切，怔然的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小姨。
不知道陆长生什么时候起身，不知道酒楼外面的人在拨打警察的电话，她捂着嘴，瞪大眼睛，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哭，不，她完全哭不出来。
身体里面所有的力气都不抽空。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这一切原本就不是真的。
对，这不是真的。
她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重重地打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让正在观察杀手射击角度的陆长生一怔，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顾小北，见她又抬起巴掌，冲过去，紧紧握住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是这样纤弱，如此无力。
“小北，要……”他想要将她揽在怀中。
顾小北猛地推开陆长生，她使劲的摇着头：“不，不。我肯定是做在做梦，是，在做噩梦。我一定要清醒过来。”
陆长生的心紧紧地揪起，他拉住顾小北，让她看着他：“你小姨已经死了。不要这样，小北，你放心，我会照顾你和你妈妈，还有你弟弟。”
顾小北将目光从小姨的尸体上移到陆长生的脸上，她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想着什么，那眼神竟然让陆长生有些害怕。
“小北……”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滚！”顾小北死命的推陆长生：“就是你不让我从梦里醒来，我肯定是在做梦。小姨，小姨，是国际刑警，绝对不会死，你在骗人，你是坏人，是恶人。”
她拼命的叫嚷。
警笛的呼啸声，120的医生前来，完全没有任何救治的希望，一枪毙命，无力回天。
两名警察在牧云尸体旁边交谈着，一名法医正在寻找现场凶手遗留的痕迹，外面拦起来拉条，不让闲杂人等进来，破坏现场。
一名警察前来找顾小北和陆长生问询，陆长生语调清晰，简略的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没说两句。顾小北疯了一样，她推开这名警察：“你们都是假的。”
这名刑警看着顾小北，他是多年的老刑警，凶案现场不知去了多少次，他转头看向陆长生：“死的是她的亲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叹了口气：“好好安慰她，这种突然遭到心理刺激产生的怀疑，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好。”
陆长生谢过，对于凶手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可这种猜测让他完全不敢去想。拉住有些失控的顾小北，然而，就在两名警察搬动牧云尸体的时候，顾小北猛然照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然后，朝着牧云的尸体扑去。
“不，你们不能带走她！”顾小北声嘶力竭：“不准，谁都不准。”
血染红了她的衣角，她半跪在地上，伏在牧云的尸体之上，不让任何人靠近。两名警察没办法，正要用强，陆长生过来，将顾小北强行拉起，箍进他的怀中，不管她多么拼命的咬他，多么拼命的踢他，他也不放手。
警察带走牧云的尸体，要去做进一步的解剖和调查。领队的刑警告知陆长生，因为这是凶案，在现场的人需要去警局接受问询，不过，鉴于顾小北的精神状况，便宽容了一下。
从警局出来，已经华灯初上，陆长生抱着没有多少生息的顾小北，他望着她：“小北，你小姨出事，对你妈打击肯定不小，你一定要坚强。”他顿了一下，眸光闪着疼惜温柔的光芒：“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夜风吹过顾小北的头发，吹动两人的衣衫，路人们都在匆匆赶路，街道上的车辆不时响起不耐的喇叭。
路灯照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顾小北苍白的脸上。
她望着陆长生，面容憔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低下头，一点点决然的扳开陆长生抓住她手腕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十分用力，直到胳膊完全恢复自由。
她转身，离开。
陆长生望着顾小北离去的背影。
“小北！”
他轻轻唤她一声，希望可以挽留。
顾小北脚步一顿，他心中泛起一丝希望：“小北，往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还有你的家人，相信我。”
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泛着一丝冷，十分决然：“相信你欺骗我？呵，我走了。”
她转头，泪落下。
不愿再留在这里，妈妈还在家里，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小姨被杀这件事情。
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小姨告诉她的事情，陆长生对她的隐瞒，以及小姨的死……
她无法面对陆长生，看到他，就会想起倒在血泊当中的小姨。她的思绪很乱，心很冷。小姨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响。
陆长生看着越走越远的顾小北，他站在原地，右手前伸，想要拉住她，心沉重的好像灌了铅。一时失误，后悔终生。
他想起去年医院的时候，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仍旧忍不住叫住她，然后，在她的目光中，离开。
眼看顾小北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弯，他仍旧止不住心里的冲动，大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顾小北的胳膊，将她猛地拉的转过来。
她要抽离，他死死的抓住。
她根本逃脱不了。
他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顾小北拼命的推开。
他扳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体颤抖，推得更为大力。
然而，顾小北又怎会是陆长生的对手。
他的这一吻霸道而猛烈，就如暴风雨，吹打着顾小北。
他不顾一切的索取。
他的唇游离到她的脖子上，眸间满是意乱情迷。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得陆长生错愕。
“无耻！”顾小北恨恨地说了一句，正好有辆出租车从旁边经过，她招手上车，几秒种后，远远离开，留下陆长生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无法释然。
他闭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这一天，他曾经想过，却没有想到，来的居然这样快，这样突然，而且一下子无法收拾。
几分钟后。
他给叶晟打了电话：“我在临商街118号左边，来接我回陆家。”
叶晟听到陆长生的声音明显不对劲：“阿生，怎么了？”
“我让你来接我，听到了没？”
叶晟凛然，他连忙道：“是，马上。”挂掉对话，叶晟心里犯嘀咕，心道：“这顾小北，我们阿生这么好，居然还惹阿生生气。”
顾小北回到牧琳身边，牧琳自然知道她醉酒回到老房子那边的事情，便抵着她唠叨。说了两句，看到顾小北并没有回嘴，还心神不宁，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十分憔悴。
牧琳去倒了杯温开水，问道：“小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从下午开始，她就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顾小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连忙摇头：“没，没有，妈，一切都挺好的，小姨……小姨也挺好的。”
牧琳的身子这段时间一直有医生定期看护，定期化疗，吃着不错的药，病情稳定下来，如果知道小姨遇害的事情，不知道会如何。
她不敢将这件事情透露。
即便知道无法隐瞒太久，也想着拖一天算一天。
她现在只想做缩头乌龟，藏起来。
顾小南早就听到顾小北回来，他正在书房做卷子，直到卷子做完，才出来。他看着顾小北的脸色：“姐，你这神情不对，肯定出什么事了？”他认真的想了一下：“是不是那个墨风欺负你。”他撸起袖子：“哼！敢欺负我姐，他活腻歪了。我马上去找他。”
顾小南最心疼的就是姐姐顾小北，甚至，比对牧琳还要亲。他知道，如果不是顾小北将他从街上捡回来，八成他就冻死了。
见顾小北不说话，他坐在顾小北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姐，你不用怕，告诉我，是不是哪个混小子欺负你，嗯？”
他又接着问。
就是傻瓜，也能看出顾小北肯定情绪不对。
牧琳也道：“小北，遇到什么事了就给妈和小南说，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一定会帮着你。”
顾小北不知该如何开口，眼前浮现起小姨倒在血泊当中的眼神，那眼神让她如此不安，让她浑身战栗，又极为害怕。
“妈！”顾小北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了，明天警察还会登门来拜访，肯定要来问询妈妈关于小姨的一些事情。
她纠结了半天，忍住所有的痛和不安，抓住牧琳的胳膊：“妈，这件事情对你打击肯定很大，我希望您能坚持住，我和小南都需要你。”
“到底是什么事？”牧琳反抓住顾小北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你小姨出了事情？我就让她不要当什么国际刑警，还当卧底，简直太危险了。她说什么也不听。她在哪家医院，伤的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多少钱？”
面对母亲一连串的问话，顾小北的心更疼，仿若有一双大手攥住她的心，死死的捏着。她低下头，低声道：“小姨，小姨……小姨她死了。”
牧琳眼睛发怔，她不由松开顾小北的胳膊，人往后面退了两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连说了三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