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山面上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容,青玄子乃是圣级四品炼丹师,在天涯海阁之中,就算是他,也不敢撄其锋芒,叶不凡乳臭未干,青玄子肯定不会给他面子。
诸多执事的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青玄子可是有名的臭脾气。
“公子,青玄子为人古怪,你要小心应对。”渠渊传音道。
一尊圣级炼丹师,不管是在哪一方势力,都是备受尊崇的人物。
少顷,一位身着青袍,两袖清风的老人走入议事殿。
在青袍老人身后,还有两位弱冠之年的小童随同,似乎是丹童。
青袍老者精神矍铄,鹤发童颜,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目光闪烁间,又有几分凌厉之色。
“见过前辈。”
青玄子一入殿,诸多执事,包括渠渊,都躬身行礼。
“道兄。”秦远山拱手道。
叶不凡看着青玄子,不为所动。
青玄子没有理会众人,他的目光径直放在叶不凡身上,道:“你就是此次新上任的定州掌柜?”
“你就是青玄子?”叶不凡淡淡道。
“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为何还不行礼?”青玄子似笑非笑道。
“放肆!”
叶幽冷哼道,“尊卑有序,公子身为定州掌舵者,你不过是下属,岂能让公子给你行礼?”
“你是叶幽?”
青玄子瞥着叶幽,道:“我在玄域见过你一面,想不到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脾气。”
秦远山心头直笑,这一幕是他期盼已久的。
青玄子和叶不凡针锋相对,他便能坐山观虎斗,驱狼吞虎。
叶幽神情一变,他对青玄子的印象,只在传闻,从未见过其人。
“老人家,我看你一把年纪,不愿为难你。”叶不凡淡然道:“不过,你若是要做出头鸟,与我为难,我也不是好相与的。”
闻言,渠渊暗中拭去冷汗。
这位公子难道不知道圣品炼丹师的意义?
放眼造化古星,圣品炼丹师都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即便是财雄势大的天涯海阁,也只能让圣品炼丹师成为客卿,很少能真正收服。
青玄子和赤焰子,都是天涯海阁的客卿。
所以,叶不凡虽是定州掌舵者,但对青玄子,并无实际的约束力。
叶不凡寸步不让,青玄子“咄咄逼人”,一时间,殿上的气氛似乎凝固起来,剑拔弩张。
“哈哈哈……”
突然间,青玄子放声大笑,他指着叶不凡,道:“你这小子,果然与严青阳口中一般,盛气凌人,不愿意吃亏。”
这突然的转变,令众人大吃一惊。
依照惯例,青玄子通常会拂袖而去,然后给叶不凡小鞋。
不过,从青玄子的口气听来,青玄子仿佛并不想针对叶不凡。
秦远山一头雾水,眉头紧皱。
倒是叶不凡,听到严青阳的名字,豁然开朗。严青阳也是圣品炼丹师,与青玄子乃是同一级的人物。
但两人有一点不同,严青阳并非客卿,而是天涯海阁的人。
叶不凡笑道:“倒是我错怪了。”
众人满头雾水,青玄子和叶不凡究竟唱的哪一出?
“无妨,老夫与严青阳师兄弟相称,你是严青阳的师弟,论理也该称老夫为师兄。”青玄子道。
叶不凡笑道:“师兄勿怪,师弟这厢有礼了。”
“哈哈……”青玄子大笑,对两位童子道:“在听日楼设宴,今夜老夫与师弟不醉不归。”
事情发展到现在,秦远山等人总算明白,青玄子和叶不凡分明是友非敌。
秦远山神色难看,本以为青玄子会和叶不凡翻脸,不曾想两人竟“同流合污”,着实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公子,若无它事,属下告退。”秦远山面无表情的退出大殿。
诸多执事相继散去。
“渠渊,你也一起来吧。”青玄子又看向叶幽,道:“叶幽,下一次你要开口,起码也要分清敌友。老夫大人有大量,这一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叶幽面色通红,转过头呐呐不语。
听日楼。
四人落座。
“师弟,老夫在两年前就听闻你的大名,你在丹塔的事迹,青阳师弟都一丝不漏的告诉我了。”青玄子道。
“老夫也想与你论一论丹道。”
“前辈,渠渊先走一步。”渠渊急忙起身,想要离开。
“留下!”青玄子轻哼一声,“外人想要老夫传道授业,老夫还不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还嫌弃老夫?”
“渠渊不敢。”渠渊苦笑不已。
“怎么回事?”叶幽传音道。
渠渊传音回道:“青玄子前辈每一次论道,至少是十天半月,我等凡人,对丹道一窍不通,哪里听得懂?”
“到头来,也是陪着他们枯坐半月。”
叶幽一张脸垮下来,看向叶不凡,但叶不凡却并未开口。
无奈,叶幽也只能留下来。
“区区拙见,怎入师兄法眼?”叶不凡谦虚道。
“师弟,你这是不给老夫面子?”青玄子瞪着眼睛,神色颇为滑稽,“亦或是在你心里,老夫层次太低,不配与你论道?”
“那倒不是。”叶不凡淡笑道:“我只怕我们二人的论道,会变成我一人的传道。”
两位丹童怒目而视,叶不凡着实狂妄,要知道他们的师尊可是定州一等一的丹道巨擘,但叶不凡分明没有将青玄子放在眼中。
渠渊和叶幽则是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叶不凡惹怒青玄子,害得他们也被迁怒。
“哈哈哈……果然狂妄,严青阳没有骗我。”青玄子听到叶不凡所言,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开怀大笑,“你若是能将论道变成传道,那老夫就不耻下问,做一回学生,如何?”
叶不凡目光微微诧异,达到圣品炼丹师的地步,还能拥有如此心境,青玄子的心境修为着实非凡。
对于青玄子,叶不凡突然有了几分兴趣。
“也罢,就给你一桩造化,至于能不能参悟,就看你的悟性了。”叶不凡心道。
他盯着青玄子,道:“何为丹道?”
当初,在丹塔之中,他也谈过相同的话语,现在又拿来考验青玄子。
“丹道便是我一生追求之道,纳万物之精于丹,纳天地法则于丹……”青玄子一番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涛涛不绝。
渠渊和叶幽疲倦上头,满脸的生无可恋。
叶不凡心头一动,论见解,青玄子的造诣在严青阳之上。
“师弟,你莫非又要用那一套理念来忽悠我?”青玄子嘿嘿一笑,显然他也知道叶不凡的丹道理念。
“我们今日论道,还是拿出一点真本事,丹道见解,终究只是见解。”
叶不凡淡然一笑,万道洞天显化,元神古树之上,一道道神光飞入他的掌心。
每一道神光,皆是一道法则变化,无穷无尽的法则落入叶不凡的掌心,最终由轮回法则统筹,被叶不凡揉捏成一颗龙眼大小的丹丸。
“世间的理念千千万万,但不能办到的理念,终究是空谈。”叶不凡摊开掌心,这枚法则神丹凝聚万千法则,每一个闪烁,都有一道异象升起,足足半柱香过去,居然没有一道异象重复。
“我的理念已经达到,所以这并非空谈。”叶不凡道。
青玄子直直地盯着叶不凡手上的法则神丹,这颗神丹蕴藏万千法则,彰显着叶不凡的丹道,奇妙非凡。
他正要伸手触碰,突然嘭的一声传来,法则神丹爆开,却是叶不凡将神丹捏碎,法则之力化为神光,重新飞入元神古树。
这颗神丹蕴藏着叶不凡的功法奥妙,他不可能交给青玄子揣摩。
青玄子也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恼怒。
“师弟道法玄奇,老夫自叹弗如。”青玄子惭愧道。
就凭这一手道法,叶不凡的丹道造诣便在他之上。
此刻,青玄子也终于明白,为何严青阳会对一个后辈小子推崇备至。
“炼丹如修炼,修炼之初,便需要为自己立下理念,从而不断地前进,直到能完成自己的理念。那一刻,称之为得道。”叶不凡语重心长道。
渠渊和叶幽的倦意一扫而空,叶不凡不只是在讲给青玄子听,也在告诉他们二人。
“理念?得道?”
叶幽眸子茫然,他并不清楚得道的意义,渠渊亦如此。
“青玄子师兄,你的理念太过笼统,如果能细化出来完成,离得道不远矣。”叶不凡轻笑道。
青玄子眉头紧蹙。
其实,诸多炼丹师,乃至是练气士,炼器师,修行之初,也只是为长生,为强大而修行,很多人都并不清楚修行的意义。
像是李若愚,慕丹心,这一类其实是凤毛麟角。
纵然是慕梵音和巧素心,掌握着超凡体质和逆天法门,但没有立道,至始至终都只是盲目前行。
只不过,这二人一旦立道,那爆发出来的潜力将会无比的恐怖。
“世人都道,道可道,非常道,其实立道不过是一念之间。”叶不凡目光深邃,“纵是蜉蝣、蝼蚁、凡人,也能立道。”
“但如他们,往往是智慧不敌命数。”
叶不凡的声音传来,渐渐地低沉,仿佛是牵动了心绪往事,所言所讲,也变得高深莫测,令众人感到晦涩难懂。
两位年幼的童子更是昏昏欲睡,相比起青玄子三人,二人尚未踏上修行路,太过年幼,对叶不凡的道理,难以理解。
转眼间,天近黄昏,昏黄的残阳挂在西山,残阳斜照,照在听日楼的众人身上。
众人皆醉,唯叶不凡一人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