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女子？
苏晚眠低垂下眼睫，若有所思，凌妃算吗？
耳畔传来白婉若的叹息：“我前几日从母亲口中得到消息，皇上似有意为他指婚。”
以赵慕安的性子，说亲见了那么多女子都不乐意，更遑论指婚。
只皇命难违，萧帝若真下定决心，硬要为赵慕安指一门亲，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白婉若怕的是，赵慕安顽劣，不服管教，若介时疯起来当众拒了，恐会惹怒萧帝，酿成大祸。
她是实在没了办法。
起码赵慕安打心底里，对苏晚眠是敬崇的，苏晚眠的身份比她更好从旁劝慰。
了解完前因后果，苏晚眠安抚般拍拍白婉若手背，好奇道：“皇上指婚的女子是谁？”
“贤贵妃的妹妹，林意晚。”
贤贵妃。
苏晚眠一听，忍不住笑出声。
昨日赵慕安到她府上，那般看不惯贤贵妃生母所为，估摸着已对贤贵妃一家甚是反感。
能同意才怪。
想着，苏晚眠迎上白婉若倾注的迷惑注视，没解释，只问：“宴会上，林意晚会过去？”
白婉若并未深思，点点头，“是。”
所以，她才会一上来，便邀请苏晚眠参加宴会。
苏晚眠沉吟：“那我先随你见见这位林姑娘。”
兴许，这个林意晚，与贤贵妃和她母亲不同呢？
*
宴会在宫中举办。
许是为了借此事铺垫接下来的萧帝指婚，来往宾客，清一色均是未出嫁的妙龄女子。
一夜安眠，苏晚眠仍禁不住犯困。
她与白婉若互相挽着手，步伐慵懒散漫刚绕过一簇花丛，生生被接连两道厉喝惊跑了瞌睡虫：
“这么远的路你都能撞到我身上来，你是眼瞎吗？！你这般蠢笨如猪的东西，怎么来皇宫做事的？”
“滚开啊！少拿你的脏手碰我！”
女子尖锐的嗓音尤为刺耳。
哪怕未见其人，都能设想到她此刻的面孔，必定狰狞可怖。
苏晚眠一个激灵醒过神，同白婉若交换个眼神，两人拧着眉齐齐往前走了几步。
苏晚眠尚未摸清什么情况。
一旁，白婉若眉心蹙得更深。
无它，只因言语激烈的女子并非别人。
正是昨日王府，她在苏晚眠面前提及的，那位即将被萧帝指婚给赵慕安的女子。
贤贵妃的妹妹，林意晚。
眼前发生的，也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丫鬟转身间，手中茶盏不慎打翻，溅洒了一些在林意晚裙摆。
今日日头正盛，稍微晾一晾就能干了，林意晚偏死抓着不放。
“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丫鬟急得快哭出声。
林意晚非但没适可而止，言辞反倒越发咄咄逼人：“一句不是故意，能抹去你眼瞎的事实？打扮得跟个花枝招展的狐媚子似的，怎么，你不会以为有人看得上你？”
林意晚嗤笑着，恶狠狠道：“呸！下贱胚子！”
这话恶毒极了，丫鬟身形一颤，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
苏晚眠打量了眼那名小丫鬟。
长得的确颇有几分姿色，但要说打扮花枝招展，算不上。
宫中同级别的丫鬟，全这副打扮。
反观林意晚，言语粗鄙，得理不饶人。
甚至有嫉妒她人容貌之嫌。
苏晚眠摇摇头，这门亲事，要完！
而看不惯林意晚嚣张作风的，岂止苏晚眠一人。
在场其余闺阁小姐，一个比一个眉头皱的紧。
林意晚宛若没看到，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不长眼，依我看，你这双眼睛干脆别要了。”
说着，林意晚便要喊人，拖丫鬟下去挖去她眼睛。
不等丫鬟哭饶，跟在林意晚身侧的女子，应是与林意晚交情不错。
余光轻扫间发现什么，赶忙拽了拽林意晚衣袖，低声提醒：“意晚，你先等等。”
“那边的两人，好像是萧王妃与世子殿下的长嫂。”
林意晚倏然一惊。
萧王妃？
世子殿下的长嫂？
她惊骇中偏过头，一眼撞入白婉若情绪难辩的眼眸内。
那她方才所为……
顾不得想太多，林意晚扬起笑疾步走过去，冲两人行过礼，接着，话锋对准白婉若：“白姐姐是何时来的？姐姐别误会，丫鬟不长眼冲撞了我，我正准备给她一点小教训。”
不得不承认，林意晚是有演戏的本事在身上的。
脑子转得亦足够快。
转瞬功夫，她已然变了副脸色。
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语气姿态无一处不妥贴。
可偏偏这一切，是在苏晚眠和白婉若，亲眼目睹了她嚣张跋扈的一面之后。
后宅女子，想要安身立命，有心机手段无可厚非。
林意晚却哪里是心机？
是愚蠢！是恶毒！
挖去眼睛算是小教训？
白婉若面上无异，内心已对林意晚厌恶透顶。
起初，因着林意晚容貌不错，又是当今令陛下荣宠万千的贤贵妃的妹妹。
母家虽出身不高，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眼下，只剩下浓浓的不喜。
“到底是宫中的丫鬟，教训人也该知分寸，”失了兴致，白婉若明显不愿多谈，平静扔出一句，莞尔看向苏晚眠，“晚眠，我看那边花开得甚美，不若我们去那边赏？”
“好。”
苏晚眠自是没意见。
两人一走。
让白婉若一句话激得脸色铁青的林意晚，咬紧牙关，发泄一般，一脚狠狠踹上丫鬟肩膀。
“都是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害的！你个扫把星！”
她怎么会看不出！
白婉若分明是厌了她！
丫鬟倒地痛呼。
林意晚犹不解恨，怒不可遏从一名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剑柄作势往丫鬟身上抽打。
“够了！”
一人忍无可忍，出手拦下那柄剑，“教训下人该有个度！”
项怡淑万万不曾料到，参加个百花宴赏个花，竟还能遇到这种糟心事。
这般蛮不讲理的人。
项怡淑妄图为丫鬟讨回公道，毫不客气的揭穿：“要说不长眼，不长眼的是你，是你主动撞上的那盏茶。”
“再者，白夫人言之有理，她到底是宫中的丫鬟，轮不到你动用私刑！”
项怡淑据理力争着，嘶吼声简直快裂开了。
林意晚循声望向对方，她记得这张脸。
项怡淑。
父亲，仅仅是个七品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