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偏开视线，苏晚眠厌烦看到妾室泫然欲泣的嘴脸，冷眼觑向项老爷子，“作为一介文官，宠妾灭妻的名声要是传出去，有什么后果应当不需要本王妃提醒。”
自古以来，便是荣宠世家，宠妾灭妻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更遑论，项老爷子还是个小小的七品文官。
若有人想借此拿捏他，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已经被摁死。
项老爷子一听，显然清楚是何后果，面色倏地发白，惶恐的望她一眼，整个身体跟着细微发抖。
苏晚眠说这话的目的，当然不是想当这个拿捏他的人。
言尽于此，苏晚眠临走前，拍了拍项夫人手背，袒护之意明显。
项老爷子瞬时明了。
怎奈这些年，他确实厌了项夫人，在原地滞了好半晌，也只是敷衍的关怀了项夫人两句。
两句话，落入妾室耳朵里，她只觉得无比刺耳，难以忍受。
暗瞪了眼项夫人，妾室委屈的去挽项老爷子手臂，“萧王妃不肯给我们面子，那妾身儿子要怎么办？”
“儿子？你还好意思提儿子！”
回应她的，是项老爷子注意力转移后，毫不犹豫甩开她手的举动。
项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说白了，宠爱妾室的原因，除妾室年轻，更懂体恤他，其二便是因着妾室为他生了个儿子。
奈何越长大，儿子越不招人喜欢。
何况同为男子，方才项公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妾室不曾留意，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萧王妃没当场怪罪，已是留了情。
上上下下，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项老爷子窝着火，头回责罚了妾室：“要不是你骄纵他，他会这样？你这几日给我好好反省！”
项老爷子一挥衣袖，眼不见心不烦的阔步离开。
背影又冷又硬。
妾室错愕片刻，脸色难看得不行。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即刻命令道：“来人！马上给我将西苑的炭火全部撤了！”
老爷子只说要她反省，又没免她的管家权。
等项夫人一死，她看还有谁跟她争！
婢女得了令，不敢违抗妾室的话，即刻照办。
门外，同样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另一名丫头，顿时满脸担忧。
撤炭火？
这般天气，项夫人身子骨本就不好，岂不是要活活冻死人？
不行！
她得赶紧去找怡淑小姐！
……
另一边，马车调头离开项府，苏晚眠忽然嘴馋。
想到那日南巷口的糕点，她即刻吩咐侍从往南巷口去。
一月一来如何够吃？要买就多买点！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当当停在熟悉的铺面前。
庆幸的是今日人不如上回多，应当用不着再排半个时辰的队。
孰料，她掀开幕帘，前脚从马车上跳下来，后脚，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突兀映入视线。
苏晚眠脚下忽滞，禁不住黛眉深拧。
在她发现对方的一刻，鹅黄色身影的主人同样留意到了她，毕竟苏晚眠这张脸放在人堆里，着实足够惹眼。
也是实在不讨她喜欢。
林意晚冷下了脸。
苏晚眠暗嗤，无声骂了句“冤家路窄”，只当林意晚不存在，径直往铺子前走。
“再给我一份……”她稍快林意晚一步，不想再跟林意晚有任何多余牵扯。
偏不是每个人，都和苏晚眠一样，抱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
林意晚存心找不痛快，强行挤到了苏晚眠的身边，再以高于她一倍的音调，朗声道：“老板，你这铺面上的糕点，我愿以高于售卖价格两倍的银两，全包了！”
针对来得太明显。
苏晚眠未曾说完的话咽回喉咙，皮笑肉不笑的挑了下眉梢，“林姑娘这是做甚？”
“我想吃多买点，难道不行？”林意晚下颚一扬，“萧王妃管天管地，连我买什么都要管？”
苏晚眠冷笑。
她是管不了。
但不代表，她不能狠狠宰上林意晚一顿。
喜欢多买？那便让她再多买点！
多说无益，苏晚眠拖着慵懒的尾音，慢悠悠出声：“这位姑娘若当真愿意出两倍，那我便出三倍的银子。”
这一举动，在林意晚看来，无疑正中她下怀。
而她要做的，就是当众压苏晚眠一头，狠狠打苏晚眠的脸！
想到此，林意晚挺直脊背，语气带有几分故意挑衅的问：“萧王妃这是打算跟我争吗？其实我倒是不介意，我只怕萧王妃并不富裕，别争到最后，发现银子没带够。”
苏晚眠歪着头，笑得意味不明，“谁不够，现在说，为时尚早。”
换而言之，她又不是真心要争。
她从不做赔本买卖，再好的东西，以高于市场价几倍的价格入手，在她认为并不划算。
林意晚不知她这会儿心思，见状，齿关用劲磋磨着，怨愤的别过脸。
她最看不惯的，便是苏晚眠这般！
她今日非得让苏晚眠颜面尽失！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又加了几回价。
受争相竞价吸引，聚集在糕点铺面前，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
同样的，林意晚的脸色亦是逐渐差了起来。
她没想到！苏晚眠竟真的肯下血本跟她争！
这都翻了十倍了……再喊下去，不管苏晚眠的银子撑不撑得住，她是撑不住了。
林意晚屏息，眼底掠过丝疯狂算计，一个念头刚涌现在脑海。
旁侧，略显惋惜的长叹响起。
苏晚眠咂了咂嘴，轻耸肩膀往后退开一步，“不愧是当朝贤贵妃的妹妹。林姑娘的确财大气粗，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忍痛割爱，将这些糕点让给林姑娘。”
苏晚眠字里行间，表达的是遗憾。
但脸上哪有半分可惜！
林意晚看得清楚，后知后觉苏晚眠是在下套给她，五官寸寸皲裂，扭曲着，“你算计我？！”
“算计？”苏晚眠好笑重复，没答这个问题，示意林意晚往两边看，“林姑娘这话未免冤枉，是你先凑上来加的价，况且，这么多百姓看着，耽误了摊主那么长时辰，林姑娘该不会是要反悔？”
苏晚眠嘴角始终染笑，与林意晚此刻的小家子气相比，她显得从容不迫。
林意晚后槽牙快咬碎了。
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