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白家还要演多久的相亲相爱?”
程远唐声线冷静,懒洋洋地撑着另一边的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看着火花时不时地窜出。
“白家现在用和你合作的名义,揽下一批货物,你猜猜,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顾承泽心头一跳,眼神铮亮地望着程远唐,心中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皮革。”
程远唐懒得继续卖关子,直接给出了顾承泽想要的答案。
“和你当初想的一样,白家的皮草生意并不正规,里面的皮草也并非上方号召的人造皮草。”程远唐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也就是说。”顾承泽接过,“他们触了底线。”
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件事情传出去以后,会惹来多大的骚动。
半年前,国外有一家团队,专门以猎杀保护动物为生,因行为恶劣毫无底线,没多久就被警方一网打尽。
他们剥下来的皮毛却成了棘手货,奇怪的是,警方在搜查窝点的时候,竟然连一根毛都没看见,那批皮草的下落也成为了悬案。
同时,白家也传来消息,说是要供出一批限定皮草,拍卖形式购买,堪称天价。
为了保护自己和客人,拍卖所的权限严格,常人很难进去。
尤其是,和白家对立方的公司和人。
顾承泽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位。
为顾承泽提供了他想要的信息,程远唐话音一转,接入整体。
“你为了捣毁白家和白思思周旋,降低白父的防备没错,可是林青禾呢?你真的准备把她放到身后,因小失大?”
听到林青禾的名字,顾承泽很难再装出若无其事。
“别犯我犯过的错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林青禾,你会后悔。”
程远唐近似笃定的口吻,顾承泽十分熟悉,不久前自己也是这么劝他的。
男人伸出手捂住脸,慢慢地笑出声来,程远唐如同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直到顾承泽放下手,无奈开口。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沦落到跟你一个下场,听着真可笑。”
“喂,我和周心语现在关系很好。”也许再不久就可以结婚了。
顾承泽摇了摇头,“不可以,我现在已经没退路了。”
白思思能对林青禾下手,就代表背后有白父的撑腰。
一向谨慎的白父能做出这种事,只能是两个原因。
他手中的筹码多到可以肆无忌惮,或者,他笃定了白思思会和自己结婚。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周心语已经给我打两个电话了,再不回她,恐怕我要落的跟你一个下场。”
程远唐冲着顾承泽晃了下手机,“先解决正事,留余地,别忘了我的那位侄子还在虎视眈眈,想给我找一位侄媳妇。”
此时程远唐的侄子脸色难看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房内发生的一切。
林青禾现在的状态比当初周心语的状态还要糟糕,当初周心语怎么说还会沟通,现在的林青禾根本是将自己封闭起来。
无论周心语说什么,都一脸的漠然,差点将周心语逼的崩溃。
无可奈何地离开了病房,周心语和程远唐对视一眼,轻轻地摇头。
“我没办法了,我差点指着她鼻子骂。”周心语看了下病房内,“我知道流产对一个妈妈来说的打击有多大。”
尤其是,在青禾知道自己很难生育的事实后。
“喂,我问你。”
周心语拉着沈南星离开病房门口,“你是不是知道青禾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知道她生病的事情?”
沈南星一听便知道,周心语已经知道了事实,干脆大方承认。
“我知道。”沈南星点了点头,“我已经联络了医生,放心,我不会让姐姐继续痛苦的。”
沈南星的保证换来周心语狐疑地视线,“我能相信你吗?她人在你这里都出了事,你别只是来嘴炮。”
“我是认真的。”沈南星出奇地坚定。“对她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我和顾承泽不一样。”
对此周心语再次撇了撇嘴,当初顾承泽和林青禾在一起的时候,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可最后呢?让林青禾伤心到这个地步的人不还是他,所以说,那些屁话跟没说一样,连填饱肚子的功能都没有,也只能听听,或者当个屁给放了。
周心语抱着胳膊,不经意地看向病房,脸色突然一变,急忙抓住沈南星的胳膊。
“青禾呢!”
两个人迅速回过神,冲进病房才发现被子被掀开,凌乱地堆在床上,人却已经不见了!
两三分钟的功夫,人能去哪儿?
就在沈南星和周心语疯狂寻找林青禾的时候,林青禾正在楼下和晒太阳的老太太坐在一起。
周心语和沈南星看她看得太紧,两个人无缝衔接,一点独处的空间都不给自己。
林青禾就趁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直接离开。
她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
“丫头你看这花开的多好。”身旁的老太太忽然说话,林青禾顺着她指去的方向一看,嘴角微微勾起。
“嗯,是很漂亮。”初秋的天气还能有鲜花争奇斗艳地开放,在枯黄的季节里,的确很惊艳。
林青禾安静地坐在老太太身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也在聊天过程中,林青禾得知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连唯一的孙子都被亲家直接带走。
“算一算,我已经五年没见到我孙子了。”老太太怀念地拍了拍膝盖。
“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长得好不好,可别像他爸爸一样,学习总是不上进,扮酷倒是很在行。”
说到这个的时候,老太太没有露出悲伤地表情,看起来是实打实地嗔怪和期盼。
林青禾心思一动,望着老太太不出声。
“人啊,都想和命抗争一下,赢了的呢,整天都趾高气昂,输的呢,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老太太叹息一声,“但是输赢有这么重要吗?人各有命,但是看开点都能过去。”
艰难地牵动了下嘴角,老太太的话自己不难听出意思,可有的事情如果真的能这么轻易忘记。那还不如将大脑里的海马体直接取出扔掉。
手再一次放在小腹上,这是林青禾这一段时间来养成的小动作,只是一想到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再也没有出生的机会,林青禾还是忍不住伤神。
等沈南星和周心语找到林青禾的时候,林青禾正在和老太太告别,听到声音回过头,发现是她们后,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真是的,我只是出来晒会太阳,你们跑过来做什么?”
起身后,林青禾朝他们的方向走近,换来的是沈南星和周心语惊疑不定的眼神。
林青禾现在看起来太正常了,可越正常他们越不放心。
揣着担心,周心语和沈南星送林青禾回了病房。
确定林青禾睡着后,周心语才缓慢地关上病房门,突然想起自己来了以后,就没见林青禾哭过。
对周心语的疑问,沈南星保持了沉默,只是沉默地望向病房内伸出手,缓慢地碰触玻璃面。
从那以后,顾承泽再也没有出现,程远唐时不时会来医院,因为周心语固执地留在医院,要照顾林青禾。
出院那天,林青禾直接去了墓地,周心语在墓园的门口安静地等候。
林青禾看着墓碑上,老太太温柔慈祥的笑容,眼眶微湿,单膝跪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直到确定墓碑上的雨渍被擦得干干净净后,才收回了手帕,坐在墓碑前,轻轻地将身体靠在墓碑旁。
“外婆,这段时间你应该在看着我吧。”在医院的这几天,林青禾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
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她打起精神,或许那是外婆以及未出世的孩子对自己的安抚,林青禾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出院后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林青禾微微抬眼,一瞬间捕捉到墓碑旁放着的花束。
花束很简单,只有几只朴素的白菊,还配着几只白玫瑰。
搭配起来优雅温柔,将这场祭奠衬托的格外轻快。
林青禾颤着手,将那束花拿起,看着上面的包扎,一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顾承泽。
应该是他来过了,这是顾承泽包扎物品的独特手法,自己还曾经取笑他像个大姑娘一样,就连扎个蝴蝶结都要歪七扭八地力求完美。
当时的顾承泽只是无声地笑笑,并不解释。
手上的力气忍不住加重,林青禾终于委屈地想哭,转过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伸出手指尖轻抚了一遍外婆的面容。
“外婆,我们终究看错了,那个男人还是负了我。”
想到近日来有关顾承泽的一切,林青禾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周心语在墓园门口站的脚有点发麻,可出于对着墓园里亡灵的敬重,还是没草率地找个地方坐下。
直到前方传来异响,周心语抬起头,才发现林青禾带着轻快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