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婢女带着前往厢房小憩的林霏言，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躺下。
婢女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过了没多久却再次听见脚步声，有些警惕的躺了回去。
李睿白轻轻地关上门：“林大人。”
“她让你来？”
在看见李睿白的那一刻，林霏言的表情显得有些冰冷，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儒雅温和，李睿白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回答道：“是，丞相府我比较熟悉，由我来带路会方便很多。”
“她可告诉过你，要救的人是谁？”
姜云芥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但他知道如今不应该对姜云芥步步紧逼，所以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李睿白摇头：“公主从未说过。”
“你对她倒是衷心。”
“毕竟，我是公主的人，不是大人的人。”
李睿白也不是傻子，上次登门虽然没跟林霏言说过几句话，但从他隐藏的敌意就能看出来，他与五公主之间的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了的。
生意场上最忌两边倒，他当然明白，既然已经同姜云芥合作，就应该把嘴闭上，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说。
凭着对丞相府各条小路的熟悉，李睿白带着林霏言迅速地穿梭着，很快便摸到了书房附近。
这里有许多人把守，侍卫甚至比往常还要多一倍。
岱岳亭内。
姜云芥满脸开心地接过了契书，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这的确是李睿白母亲沈氏的契书，只不过李丞相是不是给的有些过于随意了？
她甚至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偏向丞相府的意愿，空口白话全都未落实，李丞相就愿意这么把东西给了自己？
“说起需要帮助，臣还真有一件事想问问公主的看法。”
要说这京城之中谁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爱的人，那自然非姜云芥莫属，外人或许只能看到表面一层，以为皇上心疼五公主自小的经历才宠爱有加，但他是知晓一些内幕的......
“丞相大人请讲。”
“听闻皇上之前并不赞同镇国大将军回京，可为何林大人一提及，皇上便觉得可行，下了旨宣陈大将军回京？”
前几日陈将军的信到了，信里提及了他的顾虑和猜测，所有事情都进展的太顺利了，皇上虽对陈李两家联姻颇有微词，却始终没有在明面上阻止，甚至陈将军上书称想要回京送女儿出嫁也被皇上同意了。
景宣帝虽称不上什么有勇有谋的好皇帝，但在这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好歹该有点帝王的判断力吧？
这一切绝不会像他们预料的那样简单。
姜云芥，五公主，作为皇上最宠信的女儿，替皇上做了多少不干净的事，若是能从她的口中知道点什么，便是最好的了。
姜云芥喝茶的动作变得十分僵硬，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痛苦挣扎的神情，随即又很快的调整过来，但这一切都被李丞相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公主可是有什么顾虑？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若公主为难的话......”
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李丞相继续观察着姜云芥的神色。
“此事确实有些难说，若是其他事本宫或许还能帮得上丞相大人的忙，父皇做的决定本宫只能照办。”
她的表情犹豫中又带着几分恐惧，眼里还有淡淡的泪光。
李丞相见状立刻猜到了大半，当年姜云芥久居冷宫，若不是做了那样的事情，皇上怎么可能看到她，把她拉到现在的位置。
看来，皇上准许陈将军回京本就是一个陷阱，之所以对陈李两家联姻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如此。
李丞相突然叹了口气，满脸慈父般的疼爱，看着姜云芥：“公主自小便吃了不少苦啊！”
姜云芥闻言，眼圈儿更红了，看上去可怜的不行。
“那样的日子本宫再也不想过了，简直跟噩梦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就连宫里最低贱的宫人都能随便踩一脚。”
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在父皇觉得本宫还有些用处，这才给了本宫如今的生活，本宫哪里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在这深宫活下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罢了。”
李丞相慈爱又关心的目光似是鼓励到了姜云芥，仿佛她多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也不怕丞相大人笑话，本宫如今的生活看上去的确舒心，可每日本宫都在担心，若是将来有一天父皇不需要本宫了怎么办？”
“怎么会？公主殿下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她有苦说不出似的摇了摇头：“丞相大人不明白的，有些事只有本宫知道。”
“或许公主有更好的选择呢？”
姜云芥茫然的抬头看向李丞相：“本宫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丞相书房外，巡逻的人一圈围着一圈，没有任何一个缺口。
李睿白看上去有些焦急，若是今日的任务不能完成，他或许在姜云芥哪里就会失去利用价值，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林大人，这可怎么办？以往父亲的书房附近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把守的，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届时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可是今日......”
“不着急，再等等。”
比起他的紧张，林霏言就显得非常淡定和松弛，只要姜云芥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他就能保证救出那个人。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李丞相带着姜云芥往这边走来，远远地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侍卫全都退了下去，李丞相突然冲着两人躲藏的地方招了招手。
“我们快走！被发现了！”
林霏言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拽着他一起出去了，李睿白看着李丞相严肃的脸，以及姜云芥扫视的目光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往上升。
他立刻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了礼：“见过父亲，见过公主！”
心底盘算着要如何解释自己与林霏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父亲最恨背着他与外人勾结，若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不只是他，就连母亲都会受到牵连！
他死了就算了！决不能让母亲也遭此横祸，只希望公主殿下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善待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