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皇上为何还没有醒过来？不是说并无大碍吗？”
皇后的眼圈儿都红了，拿着帕子仔细地替景宣帝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景宣帝看上去很是虚弱，眼睛闭得很紧，脸色十分苍白。
太医的表情很凝重，诊完脉跪在皇后面前说：“的确没有任何大碍啊，皇上的脉象平稳，与前两日想比并反而有力了不少，臣也不知皇上今日为何突然晕倒。”
蔡正元说：“会不会是因为天气炎热，中暑了？”
“可，才入夏，而且宫中又有不少冰，不至于中暑。”太医摇了摇头，中暑也不是这个症状。
“或许只是因为太过劳累了，让皇上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许会有起色。”
太医说：“臣会立刻与太医院的同僚们讨论，翻看医书，找出皇上的病因，还请皇后娘娘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忧思。”
皇后点头，冲太医挥了一下手：“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熬药吧。”
“臣告退！”
蔡正元也是坐立难安，他当初就不该回京来蹚浑水，好好待在老家颐养天年多舒服！
皇后和景宣帝当年的事还是自己出谋划策，因此他见了皇后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偏偏此刻皇后又没说让自己也离开！
他真是越坐越焦急，正想借口要处理朝中事务，想先行离开，皇后就开口了。
她看上去还是跟从前一样温和：“皇上身体不适，朝中事宜就要麻烦蔡老多多上心了。”
蔡正元立刻跪在地上，恭敬地说：“这是老臣的本分！皇后娘娘此言真是折煞老臣了！”
皇后立刻将蔡正元扶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仔细想想，真是对不住蔡老啊。”
“娘娘此言何意？”蔡正元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皇后说起当年的事情。
皇后看向床榻上还没有醒过来的景宣帝，神情悲伤又自责，眼里很快就堆满了泪水，她捂着心口落下泪来。
“都怪本宫没有教导好太子，让他做出那等不合规矩的事来！本是好心之举，却差点儿害了小五！”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您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他什么样的品行您还能不了解吗？平日里看见一只蚂蚁都会绕道而行，怎么做的出残害手足的事情？
小五又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几次三番为了小五受伤，说他要害小五本宫是万万不信的！
至于杏儿，一定是被其他人买通了故意栽赃太子，其心可诛啊！蔡老您觉得呢？”
蔡正元好歹是带着景宣帝在腥风血雨里闯出来的，怎么会听不懂皇后的言外之意？若是他还年轻个二三十岁，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遂了皇后的愿。
无奈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实在不想继续勾心斗角。
他摸了摸胡子，点头说：“老臣也觉得此时疑点颇多，皇上当日气昏了头，才下令将太子禁足东宫，但是五公主不是还没死吗？此时皇上又倒下了，老臣力不从心，正是需要太子监国的时候！”
“老臣斗胆，请求皇后娘娘解除太子殿下的禁足，让太子戴罪立功！”
皇后问：“若是皇上醒来，因为此事生气了怎么办呢？”
蔡正元心底冷笑，面上却恭敬无比：“就说是老臣的意思，老臣近几日倍感乏力，实在是需要太子殿下的帮助啊！若是皇上醒来责怪，老臣愿意一力承担！”
“那便按照蔡老的意思去办吧。”皇后勾了勾唇，很快又恢复了满脸忧思的样子。
说：“这里有本宫在，蔡老不必担心，不如早些回府休息？”
“臣告退！”
听到能走，蔡正元当然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出皇宫才觉得松了口气，这京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景宣帝的那些宏图大业他不想参与，更不愿意去冒险！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回老家！
正想着，面前停下了一架马车，他抬头望去，马车上的人正好掀开帘子，礼貌的冲他颔首。
“蔡老可是要回府？不如让下官送您一程吧？”林霏言微笑。
蔡正元一看周围，自己带来的人一时间都找不见了，他又不想在大太阳下站着，于是点了点头，上了林霏言的马车。
马车上的确清凉不少，还备着各色的茶点，脱离了让他倍感重压的皇宫，缓过神来就开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此人就是景宣帝口中，违反了他的命令也要与寒凛国和谈从而避免战争的林霏言。
的确是个难得的有才之人。
“听闻林大人的父母只是一介布衣？”
林霏言攥紧了袖子中的手，笑的如沐春风：“的确，家父家母都只是寻常的布衣百姓。”
蔡正元摸着胡子点点头说：“如此这般，林大人还能凭一己之力坐上御史的位置，当真是不容易啊！”
何止是不容易，朝堂向来都是被官宦子弟所覆盖，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普通人想要进去何其之难？反正他当主考官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林霏言这样没有交过钱的人考上状元的。
“侥幸而已。”林霏言谦虚地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幸而下官遇见了一个赏识我的伯乐。”
蔡正元以为他说的是景宣帝就没再接话，静静地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林霏言却突然开口问：“不知蔡老如何看待寻常百姓与权贵之间的差距呢？”
这话问的真可笑！
蔡正元几乎没做什么思考便开口说：“脚下泥，与天上云，没有可比性。”
林霏言的拳头攥得更紧，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若是权贵犯了错，误杀了寻常百姓，蔡老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卑贱的，他们就算死了也没人记得，能被权贵之人误杀，是他们的福气！何必还要处置呢？”
他伸手拍了怕林霏言的肩膀：“你的年纪还是太轻了，看不透事情的本质，寻常百姓是永远斗不过权贵的，
你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多想想要怎么才能爬的更高，然后杀掉那些知道你出身的人，完成阶级的跨越，还管那些普通人的死活做什么？”
林霏言的眼中杀意尽显，却在蔡正元看过来的那一秒毫无痕迹的掩去，微笑着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