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雪提着篮子进了大理寺的大牢,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池帆时,并没有太大的心里波动。
她将吃食端出来,一一摆开,准备的也都是池帆爱吃的菜。
“大人,您多少吃些,外面还有我了。”
池帆抬头看着晴川雪,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接过筷子,吃了口菜,又喝了杯酒,心情舒畅了些。
“路大人他们,可有来府上找过麻烦?”
“没有。大人放心,用不了几天您就没事了。皇上已经让魏大人去处理此事,想来很快就会解决的。”
吃了几口,池帆放下筷子,伸手握着晴川雪的手。这几日他在牢中也想了很多事情,得罪了路昌鹤他们,以后得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但这些他还无所谓,唯一遗憾的,是户部侍郎的职位不保,自己终究还是辱没了池家的荣耀。
“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大人不要说这种话,晴川雪一无所有的时候你都不曾嫌弃过,这时候又怎么算得上受苦。皇上已经说了,会让你保住户部侍郎这个职位。”
池帆还有些不敢相信,赶紧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知道大人对这个职位有多在乎,并且大人也只在乎这个职位,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大人保住户部侍郎一职。”
可高兴过后,池帆又有了新的疑虑“皇上他,可有说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皇上只望你能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凡事不可太勉强,该松的要松。过于执着,会害了自己。”
池帆听后,满脸惭愧,俯身跪拜在地,“臣池帆,谢皇上。”
同时候,在夜里飞奔的两队人马相遇了。双方领头的人只对视了一秒,就立马拔出了刀。
“来者何人?”
“东厂暗卫。”
问话的男子听后心中一惊,看着眼前戴斗笠的男子,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自己不会是暗卫的对手,可既然拿了袁家的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们与几位目的并不冲突,所以,烦请让个道。”
戴斗笠的男子听后抬眼问道“那你们是做什么的?”
“杀人。”
“哼,巧了,我们要去救人。你说,我们要找的,会不会是同一个。”
男子捏着刀有些紧张了,袁家明明说要杀的人身边没什么高手,可是为什么暗卫会在。自己虽然也是杀手,可是哪里比得过他们,今日真要是打起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几位兄弟误会了,我们要去的,也不是同一个方向。”
“是吗?那就让开。”
等着戴斗笠的人走后,领头的男子松了口气,带着几个人往回走,心里感到有些气愤。本以为能赚些钱,没想到竟然把东厂暗卫招来了,险些连自己也丧了命。
这趟回去,定要趁机敲诈袁老爷一番。
几人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另一队赶来。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没用的东西,幸好我亲自赶来,不然倒要让袁老爷坏了事。”风息说着,掩着鼻子从尸体上跨过去。
他知道袁先文派了人追杀元直,本以为不用自己出手,没想到他找的人这么胆小,见到东厂暗卫就怕了。
这要是让他们回了京,被魏凉的人知道,他们北冥和袁家的关系,就会被人知道。
风息站在尸体中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落溪村,自言自语“袁老爷,梁大人,我就帮你们杀了元直。还有那位宋大人,也一并杀了送给你。”
杨瑜他们出去好一会儿了,还没看到有人回来,宋夏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屋里角落里搜了一把柴刀,用毛巾包了,带着出了门。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宋夏看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忍着没走过去。她记得地形图,所以选择了走另外一条路。
走夜路要靠胆子,不然就觉得哪里都是人。眼看着就要到易左说的集合点,宋夏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脚脖子。
她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柴刀差点就砍了上去。
好在,有人说话了。
“宋姐姐,是我。”
“元直?”宋夏喜出望外,低头一看,元直躲在一个坑里面,上面还盖着稻草。她弯腰跳了进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孙大哥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本来他好好地躺在床上,可是外面好像有铃铛的声音,他就起身打开门出去了。我不放心,跟在他后面,结果,看到很多村民都出来了。他们的样子真吓人,我一时害怕,就躲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看到元直没事,宋夏总算放心了。
“水姑娘他们都出去找你了,怎么样,饿不饿,我带了馒头给你。”
元直一看有吃了,立马开心起来“宋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躲在这里快饿死了。那我们一会儿怎么办,外面天也黑了,要不我们就躲在这里。”
“不行,水姑娘他们还在外面,我们要去找他们汇合。然后,还要去解决那个夷人。”说完,她有些惊讶地摸了摸坑里的泥土,上面也有很多白色粉末,这些东西,和外面地上洒的一样。
“石灰。这是石灰。”宋夏惊呼道“我知道了,他们防虫用的就是这个。元直,附近还有这种坑吗?”
元直吃完馒头,噎得直翻白眼,但还是点点头“有,前面还有一个坑,不过从外面看有些窄,我就没进去。走,我带宋姐姐去。”
“你不怕啦?”
“不怕,宋姐姐是我们碧落阁阁主,我自然要保护好你。”
宋夏心里感动,帮他拍了拍背,两人一起爬出了坑,来到元直说的地方。掀开上面的稻草,底下果然是石灰。
她找到了对付虫子的办法,可目前光自己和元直两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将这些石灰运到蓄水池,况且那里还有人看守着。
“姑娘,让我们来帮你吧。”
一个老嬷出现在他们面前,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吓得元直叫了一声“鬼啊!”赶紧躲到了宋夏身后,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来。
“你们莫怕,我是落溪村的村民,两位请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跟在老嬷后面来到一处破屋子前,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屋子,让人有些心酸。
“老人家,您就住在这里?”
“那个蓝眼睛的妖怪没来之前,我住在前面那座院子里。他们霸占了我的院子,将我赶了出来。还有很多村民,都被赶出了自己的家。”
老嬷给他们端来凳子,自己坐在一个草垛子上,开始编柳条筐。
宋夏环顾四周,发现屋里有很多柳条筐,就问她“老人家,您编这么多筐子,可是要卖的?”
“本来是卖的,如今只能堆在家中。落溪村一直是一个人杰地灵的村子,自从那个蓝眼睛妖怪来了之后,我们的村子就变了。先是有人无故死去,再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什么事都不做,整日跟着那个人喝神水,向上天祈祷。”
听老嬷说话条理清晰,很多信息跟他们了解的一样,就打消了对她的疑虑。可是村子这多人都被虫子控制,她是如何做到不受影响的。
“老人家,您可见过一种红色的虫子?”
编柳条筐的手停了下来,老妇将筐子放到一边,端来一个瓦瓮,一揭开,里面正是那种红色的虫子。
“我去求过一次神水,之后就再没去过。不过,我的儿子,被这些虫子害死了,如今已经被泡在那个池子里,变成了白骨。我恨呐,恨不得将那个蓝眼睛妖怪千刀万剐。”
宋夏叹口气,水池里面的情形他们看了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与死者有联系的人。这个夷人,实在是可恶。
“老人家,我们也看到了那个蓄水池,外面那些石灰,可以杀死那些虫,只是需要找人运过去,还要有人引开里面的守卫。”
“姑娘,你们是来对付那些坏人的吗?”
宋夏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那个夷人,可看到老嬷期望的眼神,她还是点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好,那我就放心了。”老嬷起身,给桌上的灵牌上了香,“我苦命的儿啊,娘会帮你报仇的。”
之后对宋夏他们说道“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请问这位姑娘,可有办法毁了那些虫子?”
“有。外面的石灰就是克制他们的办法。不过,需要有人将石灰运上去,洒到蓄水池里面,越多越好。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害人。”
老嬷听后连连点头,看上去十分高兴,“好,有办法就好。两位,多谢你们的办法。至于将石灰运上去的事就交给我,还请你们答应我,一定要让那个夷人得到惩罚。”
宋夏其实想劝她不要这样做,因为很危险,但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儿子惨死,想来她心中也是难受无助得很,要是能亲手将那些害人的虫子消灭,说不定可以缓解她心中的痛苦。
“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嬷笑的慈祥“多谢姑娘。”
从茅棚出来,两人就直接去了集合点,没想到最先看到的竟然是易左。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宋夏心中有个不好的想法,就问他“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去找,一直都在这里等?”
易左也不否认,“是呀,外面太危险了,这个集合点倒是很安全。阁主,你也快些进来躲躲,我刚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哎哟,吓死人。”
宋夏真的想掐死他,长得斯斯文文的,连胆子都很斯文。罢了,不生气。
“那你和元直在这里等,我出去找他们。”
“不行啊阁主,我要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最好也留在这里。”
真是忍不可忍,无需再忍。“你信不信我打你。”
话音刚落,一支箭直直地飞过来,正好射在易左头上的发髻处。三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四散跑开,可之后,易左又朝着宋夏的方向跑去,边跑还边拔下发髻上的箭,丢在了地上。
看着他们逃跑后,东厂暗卫从黑暗处走过来。刚才要不是他们用石子将箭打偏,宋夏肯定出事了。
有人捡起地上的箭,递给领头的人,“您看,和上次大人带回来的箭头一样,应该是同一拨人。”
“你们回去送信给大人,我留下来继续追查。这帮人先前在京中就刺杀过大人,这次,再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我可就对不起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