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朝堂上的事,让楚素素仍然心有余悸。这之前,她说服了自己的爹爹,终于同意让她在接见宴席上献舞,以此可以想办法阻止楚涵和梁展起争执。
一开始一切正常,当提到议和的事,席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楚素素观察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紧张。
她要如何阻止自己的爹爹当庭得罪梁展了?目光移到了魏凉身上,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楚素素没了信心。前一世他没出手帮忙,如今只怕也不会理会。
思考间,梁展又提到了和亲的事,见在坐的大人议论纷纷,楚素素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爹爹要开口反对了。
“我反对!”
楚素素心中一喜,立起身子朝门口看去,是祁萱来了。
此时众人都注意祁萱公主了,因此没看到楚涵拿着史册,正准备同梁展说理。
楚素素趁机过去,接过楚涵手里的史册,小声让他坐下“爹爹,和亲的事要祁萱公主自己决定,您就不要操心了。”
楚涵有些疑惑,但好在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
争执就此化解,楚素素稍稍松了口气,她心里是感激魏凉的。来之前,她就想到了将和亲的事提前告知祁萱公主,就是希望祁萱能来闹。可没想到,她的书信根本没办法拿给祁萱,好在魏凉及时出现,他也没问原因,就找了个熟识的公公给祁萱送了过去。
祁萱一来,气氛更加紧张。皇上怕伤了和气,就让人将祁萱带下去,没想到祁萱也是个烈性子,走到一根柱子旁边,说是只要皇上同意和亲,她就一头撞死。
这句话倒是起到了作用,毕竟是亲兄妹,皇上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本意也不希望自己的皇妹嫁去那么远,就想将此事作罢。
可是梁展依旧坚持和亲的事,如此一来,楚涵还是会站出来反对。
好在,魏凉开口了,“皇上,倭夷使者远道而来,想必很累了,不如让他们早点歇息,和亲之事晚些再谈也不迟。”
“魏卿说的有理,来人呀,送倭夷使者下去歇息。三日之后,朕会在后花园重开宴席商议此事。”
直到走出皇宫,楚素素的心才彻底放下,楚涵和梁涵争吵一事没有发生,看来,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魏凉。
楚素素这时才发现,魏凉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两人在书房里坐下后,元直端来了热茶,顺便将宋夏拿走地图的事告诉了魏凉。
“她拿地图做什么?”
“宋姑娘没说,看她的样子,像是有急用。”
魏凉嘲讽道“那只是回燕山的地形图,她都不知道在哪里,拿去有什么用,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要来捉弄人的。你去告诉宋姑娘,让她立刻给我送回来。”
“是。”
元直退出去后,两人喝了口茶,说起今日会见倭夷使者的事。
“大人,素素有一事不明白,祁萱公主年纪尚小,梁大人为何非要让她去和亲?”
“梁大人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老师,拉拢权贵,这背后有什么原因,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他不触及我们东厂的利益,一切事与我无关。”
魏凉的话,让楚素素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以为和他搭上了关系,魏凉就真的成了楚家的靠山。
那么接下来,她要把这种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让自己和魏凉紧紧联系起来。
“大人说的是,素素只是觉得祁萱公主的人生不该被这样安排。”
魏凉看了她一眼,低着喝着茶,“楚姑娘心地善良,实属难得。只是生在帝王之家,虽能享受荣华富贵,但也是身不由己。对了,不知道楚姑娘对议和之事怎么看。”
“素素并不懂朝堂之事,大人既然问起,素素就说一下自己的愚见。倭夷和我朝之间隔着一片海,本应该友好相处,才有利于两国百姓。”
“你的意思,是同意梁大人的议和主张?”
“议和是个好主意,但是议和的内容需要做出改变,添加有利于我朝百姓的内容。”
魏凉听的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楚姑娘确实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只是我听说楚大人好像并不赞成议和。今日朝堂之上,他本是想反对梁展,但却被祁萱公主打断,我说的对吗?楚姑娘?”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楚素素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没想到,一开始就被看穿了。
“说说吧,你的动机是什么?你要拿给祁萱公主的信,其实就是想告诉她,自己要被送去和亲的,是也不是?”
楚素素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素素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莫非跟你爹爹有关?”
“大人英明,爹爹不善言辞,只坚信自己的道理,若是他因此得罪了梁展,怕是以后在朝中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素素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原谅。”
“既是孝心一片,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楚姑娘如何会提前知道楚大人会和梁展起争执,又如何知道,梁大人要提出和和亲的主张?”
平淡的语气,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楚素素耳边。她忘记了,没有人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
“大人,大人,您的地图我拿过来了。”
就在楚素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宋夏在书房外敲门,刚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楚素素心中一喜,幸好。
“好了,别敲门了,直接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刮过来,让宋夏打了个哆嗦,她关好门,先恭恭敬敬的跟楚素素打了招呼,这才拿着地图递给魏凉。
“大人,听元直说您着急用,我就赶紧送过来了,没耽误您的事吧?”
魏凉展开地图看了看,发现回燕山那里做了很多标记,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不免有些生气。
“你在上面乱涂乱画干什么?”
“我在研究地形啊。”
简直是不知悔改,魏凉冷哼一声“你研究地形?狐妖和天谴的事,让你觉得自己真的有本事是不是?这地图是我找人画了很久的,被你弄成现在的样子,还怎么看。”
楚素素看魏凉生气了,连忙上前解围,她仔细看了看那张地图,安慰道“大人不必动怒,素素学过些画,倒是能将这地图再临摹一份,虽不能做到完全一样,八九分像还是可以的。”
本来人家好心劝解,宋夏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魏凉的一番话让她深受打击。她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图递给魏凉“我知道你的东西金贵的很,怎么敢在上面乱画。你拿的那张地图是我临摹的,这张才是你的。”
楚素素一愣,接过来一看,果然,两份地图虽然看起来一样,但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有很多不同。宋夏画的这张图,用了很多小符号标记,单看没有什么特别,和先前的地图一比较,就看出了精妙之处。
“宋姑娘,你这上面的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情愿,可念在楚素素也担心过自己, 还是耐着性子开始了介绍。
“这个形状的,表示山,你看,这边是山,所以我画了一个符号。还有这个代表河流,这个指附近的村庄。这样标记,看起来更简洁。”
魏凉不经意瞟了瞟,问她“这些,都是你自己画的? ”
“是呀,画了一下午,累死我了,大人,我真的不是那种好吃懒做凡事只想躺赢的人。”
“你画回燕山的地图做什么?”魏凉的语气中有了怀疑。
而宋夏回答的有些犹豫“大人,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您就知道啦。我保证,整理好了,第一个给您看。”
这种带点撒娇讨好的语气,让魏凉没了脾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宋夏一服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会答应。
而楚素素,也有这种感觉。她看得出来,魏凉对宋夏的态度里,有宠溺。
“听你的意思,倒是件了不起的事。”
“是很了不起的事,可以帮助很多人的。”
魏凉看她神气十足的样子,就想打击一下她。
“既然宋姑娘有忧国忧民之心,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宋姑娘。倭夷和我朝的关系既不好也不坏,但倭夷时常来南边掠夺财物,强抢民女,如今他们来访,你觉得是要议和还是不议和?”
这件事她下午倒是听元直说了,看样子他对梁展心里还有气。
“大人,议和之后,倭夷就不会来侵犯了吗?”
楚素素对此有些了解,就向宋夏讲述了议和的内容,听的她直摇头。
“听你们这么一说那位梁大人,还真不是个好人。”
“宋姑娘此话怎讲?”
宋夏自顾自坐下,说道“你们想想,倭夷拿来的议和内容,有一条提到不会再侵犯我朝土地,不会再掠夺我朝百姓吗?没有!我想这个梁大人怕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些地方看看,身居高位体会不到百姓疾苦,还要代表百姓的意见议和,能是什么好人。”
魏凉眼中有了笑意,继续问她“那依宋姑娘的意思,要怎么办了?”
“大人,如果我们和倭夷开战,有多少胜算?”
“能赢,但也会损失惨重。”
宋夏点点头“打仗百姓会更苦。”
“所以,你也同意议和?”
“不,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