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文雨的冷嘲热讽，沈清看了一眼红玉，就自顾朝着院外走去。
上赶着讨了个没趣，看着沈清的背影，文雨摇着手里的团扇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无语来到霍绣芳的院子里，就遇上了早已候着的丫鬟。
“大少奶奶，表小姐，二姑娘交代让两位直接去书房。”
跟着小丫鬟七拐八绕的，沈清终于到了书房门口，刚进门就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直撞得鼻梁生疼，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霍启燃也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撞上来，诧异过后赶紧伸手扶住了沈清。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也不看着点。”沈清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被倒打一耙的霍启燃闻言拧了拧眉头，刚想要反驳明明是她横冲直撞地进门，自己才会撞到她，还没开口就被霍绣芳打断了。
“身为霍家的大少奶奶，莽莽撞撞地像什么样子。启燃，你先下去吧。”霍绣芳皱紧了眉头冷声道。
霍启燃转身给霍绣芳行了礼，冲着沈清和文雨点点头，就离开了书房。
把手里的账本放下，霍绣芳却是看了眼站在沈清身后的文雨，面露不悦道：“都什么时辰了，让你去接个人，拖拖拉拉到现在。”
话虽然是对着文雨说的，可每一个字说的都是沈清的不是。
挨了骂的文雨，也不敢跟霍绣芳质辩，只能低着头认错：“是文雨的错，没有好生催促表嫂。”
这一见面就是个下马威，沈清索性松开了揉着鼻子的手，站在一边等着霍绣芳出招。
“过来坐下吧，看看桌上的账本。”霍绣芳从书桌边起身，看了眼沈清说道。
账本是方才霍启燃送来的，霍府近前几年的账本，满满当当堆了整整半个桌子。
沈清随手拿了一本翻开，账本上记载着霍府每日的开销，米粮布匹人丁，事无巨细全都记载了下来。
“可看得懂这账本上记载的东西？”霍绣芳见沈清看得仔细，心里却是越发不屑。
红玉略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前的沈清。
不等沈清回答，霍绣芳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话里话外都不忘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桌上的都是府中近年来的账目开支，每日支出了多少钱银，都会由管家记录其上，再交由一家主母过目。你今日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全部看完。”
看了眼桌上堆得像座小山的账本，红玉拧紧眉头，这么多账本就算通宵达旦，一日也根本看不完。
“就这么简单？”沈清挑了挑眉头，一手靠在桌上支着脑袋问道。
她还以为霍绣芳是憋了什么坏主意，没想到只不过是让她看账本。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霍绣芳心中冷笑一声，抬脚朝着门边走去：“就这么简单，明早辰时我亲自抽查。”
辰时……
霍绣芳走了，书房里就剩下了文雨主仆。见沈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文雨悠闲地迈着碎步上前：“表嫂，姑姑向来严厉，这账本你可得看仔细了。”
“把这些账本都搬回去吧。”根本不理会文雨，沈清抬眼看向了一旁的红玉道。
说完她就抱起一摞，起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红玉顺从地上前，把剩下的一摞账本抱走。
眼看主仆二人越走越远，文雨也不气恼，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任凭她苏茉卿再如何有才，想要在一日把这些账本全看了，也是在痴人说梦。
……
“这么多账本，一日内怎么看得完？要是小姐在……”红玉看着堆在桌上的账本，只觉得整个人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来回不停地踱步。
反观最应当着急的沈清，却是不慌不忙地翻看着账本，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根本不受红玉的影响。
见她还有心思摆弄账本，红玉迈步越发地急切，几次三番上前想要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你还是消停会儿，现在就是把你家小姐换回来也没用，给我把纸笔拿过来。”沈清翻着手里的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
用毛笔在纸上记下账本的日期，沈清将所有的账本重新排序，摆放在了桌面上，而后安心地坐下看账本。
霍逸伝一进屋看到桌上的阵仗，好笑地摇了摇头：“娘子这是在摆什么阵法？”
早在沈清抱着账本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在霍绣芳院里发生的事，但却一直没有露面。
他在等，可究竟在等什么，他也不知道。
是在等着看沈清怎么解决，抑或是……在等着沈清去求他。
“降妖除魔阵。”沈清依旧埋头苦读，连个目光也没有给霍逸伝，圆润的小脸满是认真的神情。
听到沈清的回答，霍逸伝唇角的笑意钻进了眼底，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娘子准备用这些账本抓妖？”
霍绣芳为难沈清，是霍逸伝意料之内的事，山丘一样的账本只不过是个开始。
没人再说话，房间里静谧下来，只剩下了‘沙沙’的翻书声。
沈清专注地看着账本，时不时在一旁的宣纸上写下些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里都已经点上了烛火，沈清才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指着桌上的账本对红玉道：“都收起来吧。”
红玉微微张开嘴，面色诧异地看着桌上的账本，有些不敢相信。才不过短短半日，沈清就把账本都已经看完了。
“娘子聪慧。”霍逸伝拿过沈清手边，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温润的脸上露出赞赏神色。
霍府里每月的开支都大同小异，只需留意账本里钱银的出入，虽然没有什么难度但极为繁复。她把有问题的账目开支和日期都誊写在了纸上，一目了然，也省得查账的时候到处翻阅。
话音刚落，沈清突然就双手捂住肚子，趴在了桌上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坐在一旁的霍逸伝说道：“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之前光顾着看账本，都没有感觉到饿，现在账本看完了，才发觉脏腑里都在唱着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