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的霍逸伝,也只好陪着沈清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守在房顶的厉风,见状险些摔了下来。多年前他就跟在主子手下,从来也没见过冷静自持的霍逸伝,这般纵容一个人。
“霍逸伝,你见过五夫人吗?”想起饮酒时霍启燃说的话,沈清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沈清突然问起五夫人,想也知道定是霍启燃同她提起的。霍逸伝点了点头,清越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暗哑:“五夫人性子淡薄,生下启燃后坏了身子,启燃才五岁时就自请去了宗祠。”
难怪她从来没见过五夫人了,原来并不在府里。
“当时启燃年纪尚小,姑姑便跟爹爹讨了,将他养在身边,怎么他没告诉你?”霍逸伝抬眼看着无边的夜色,语气不明地说道。
沈清皱着眉头回想,但还是没什么印象,诚实地摇了摇头:“兴许是说过吧,但可能当时喝得太多,许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启燃虽不是外人,但今日之事实在不妥,若是让姑姑知道,少不了又是一番风波,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霍逸伝掩去眼里的思绪,颔首对沈清叮嘱道。
“霍启燃他不会的。”对上霍逸伝注视自己的目光,沈清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她同霍启燃相识不久,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日,但她就是相信那个拿着酒杯,阳光下笑得爽朗的少年,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霍逸伝眯了眯眼,在沈清不解的眼神里,转身朝着卧房走去。
“你上哪儿去,不是说陪我消食吗?”沈清拧紧了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说变脸就变脸。
回答她的只有院子里,寂静的风声。
折腾了半夜才睡着,沈清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像一股子冷意,坐起身发现被子早被踢到了床尾。
可她明明没有踢被子的习惯。
天色渐明,红玉听见房里的声响,敲了敲门:“少奶奶,到时候起床去藴芳院了。”
坐在梳妆台前,沈清眼皮子直打架,着凉后头也闷闷的疼。
红玉给她梳妆好,起身就打了两个喷嚏。
霍绣芳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桌边一张脸冷得犹如寒冬腊月。
她昨日称病,就是不给霍逸伝借题发挥的机会,没成想人家直接把状告到了老夫人那里。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用的东西,为床褥子坏了我的大事。”霍绣芳沉声呵斥,看也不看一旁垂着头的文雨。
霍老夫人身份显贵,即便现在将军府落败了,在皇亲中也还是有几分薄面,又是霍老爷的亲娘,府中地位斐然。
重要的是格外疼爱霍逸伝。
这也是这些年来,她始终迟迟不敢,再对霍逸伝下手的原因。
好不容易抓到个苏茉卿,现下全是被毁了个干净。
文雨心里也后悔,当时听说霍逸伝同沈清圆房了,气上心头就动了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是打了沈清一戒尺,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中毒腿脚不便,和霍老爷的不重视,霍绣芳从来也没有把霍逸伝放在眼里。
本不想要这么快撕破脸,没想到这次反被瞅准机会摆了一道,看来霍逸伝是羽翼渐丰,有些蠢蠢欲动了。
霍绣芳拨弄着手中的珠串,霍逸伝想要从她手里拿回东西,那就得看他够不够本事了。
“二姑娘,大少奶奶来了。”
才被修理警告过的文雨,一听有些慌张,抬眼求救地看向霍绣芳:“姑姑。”
“林嬷嬷,领着表小姐去后堂。”霍绣芳撇了一眼文雨的模样,心里暗骂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清进屋给霍绣芳行礼:“姑姑。”
“来了,坐下吧。”霍绣芳眼也不抬地说道。
不知道霍绣芳是摆什么谱,沈清扬了扬唇顺从地坐下:“姑姑身体可好些了?”
昨日霍老夫人惩治李梅珍和文雨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霍绣芳肯定知道了。
“老毛病不碍事,倒是你的伤不打紧吧,听说老太太昨日发了很大的火。”霍绣芳松开手里的珠串,抬眼看着沈清道。
这是摆足了兴师问罪的架子。
沈清脸上笑意更盛,直视着霍绣芳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奶奶心疼孙媳妇罢了,早已经没事,姑姑不用多虑。”
“老太太昨日传了令来,替你专门请了一位教习嬷嬷,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到这藴芳院来。怎么,没人告诉咱们大少奶奶吗?”两人对视好一会儿,霍绣芳有些不解道。
教习姑姑?
昨日沈清并没有听霍老夫人和霍逸伝提起过。
霍绣芳看沈清皱着眉头,一无所知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现下人应该已经到了留云阁,没想到你却是来了我这。”
“既如此,茉卿就不叨扰姑姑歇息了。”沈清脸色有些发青,起身向霍绣芳告辞。
看着沈清窈窕的背影,霍绣芳微眯了眯眼。
……
霍逸伝坐在书桌前,身边徘徊着难以疏解的低气压,不由地让人想要敬而远之。
“启燃最近在做什么?”卸下温润面具后,他原本的清越嗓音,也带上了些许阴沉。
这还是自沈清进府后,厉风第一次见到这样阴森霍逸伝,心下颤了颤回答道:“二少爷回到京城后,就着手熟悉起锦缎坊的生意。”
锦缎坊是京城里最大的布庄。
“他倒是舍得。”霍逸伝冷笑了一声,脑海中回想起了,昨日夜下沈清斩钉截铁的模样。
厉风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
其实霍启燃接触霍家生意已经有些岁月了,只不过是一直奔波在外,京城的生意都是由霍老爷和霍逸伝在打理。
但说是一起管理,霍逸伝也只是负责些零碎的小事,真正掌权人还是霍老爷。
这次霍启燃一回来就放权锦缎坊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
“之前交代你做的事怎么样了?”多年来霍逸伝也习惯了霍老爷的厚此薄彼,心里没有什么太大波澜。
他一定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