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元家。
沈清坐在马车内,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
见状后,池棠无奈一笑,柔声道:“你不必担心,他们都盼望着你回去,断然不会做为难你的事。”
沈清听得这话,眼珠子微微一转,最后却也还是低声道:“我还是有些担心,若她们嫌弃我太过粗鲁怎么办?”
一听这话,红玉浑身僵硬了起来,就连坐在外面的祝鱼也频频看向沈清。
这时候,沈清垂下眼眸,心中满是不安。
“你为何会这样想?”池棠明白红玉跟祝鱼两人的担忧,于是她柔声一笑,在沈清的耳边无比轻柔的询问道。
沈清闻言后,抬起头来,同样是一头雾水。
沉默一会,她捂着脑袋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脑子里似乎有这样一道声音,仿佛之前有人这样说过我。”
“想必是小姐这段时日话本看多了,都生出臆想来了。”红玉讪讪一笑,连忙就将此事就此略过。
池棠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红玉身上停留一会,最后在她担忧的注视下柔声道:“红玉说的不错,应当是你这几日话本看多了,心中太过忧虑导致的。”
闻言,沈清眨了眨眼,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向池棠:“他们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你想知晓他们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掀开车帘瞧一瞧便知道了。”池棠无奈笑道,这张温婉的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沈清在池棠的注视下胆子大了些,她悄悄地掀开车帘,便瞧见了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常嬷嬷。
“快下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池棠柔柔一笑,温柔的话语给了沈清莫大的勇气。
于是在池棠的注视下,沈清缓慢的走下了马车。
常嬷嬷见了沈清,泪水含在眼眶中,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定定的看着沈清,不住的说道:“可真像啊,小小姐跟大小姐年轻的时候,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清闻言,颇为紧张的捏紧了一方手帕。
将沈清的态度尽收眼底,常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就又补救道:“小小姐,老夫人她们也想来门口接你,但担心府外会有眼线在,因此便只能在厅内候着了。”
沈清听得这话,诧异的看了眼常嬷嬷,随后心中便涌出了阵阵感动来。
红玉跟祝鱼两人在后面走着,眼见常嬷嬷对沈清的态度后,不住点头。
“看来这元家还是不错的,对咱们小姐这样尊重。”
祝鱼摸着下巴,颇有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红玉也是连连说道:“不错,这一路来,都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小姐。”
怀有身孕的一个独身女人,在旁人看来是极为令人惊奇的一件事,一路走来,因为沈清怀孕一事,她们受了许多白眼,今日在元家,这些小厮们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并未露出任何让人不悦的神色来。
尤其红玉还在苏家跟霍家待了许久,更是明白,一个家中下人的态度,便代表了这家主子的态度。
既然下人对沈清这样尊重,那主子对沈清也定然是如此。
不过,两人刚是跟着走到了前厅,便被常嬷嬷拦了下来。
常嬷嬷的态度依旧十分有礼,但却不容人拒绝:“两位姑娘,还请在此稍等片刻,待小小姐跟老夫人叙旧完后,你们才能进去。”
祝鱼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起来。
她不住的跟红玉使眼色,红玉对上这样的眼神后,方才是突然想了起来,沈清还有那一段不能提及的记忆。
眼见两人担忧了起来,池棠笑眯眯的敲了敲桌子,道:“你们放心便是,没人比元家更想要将清儿留在这,不该说的话,她们一个字也不会说。”
这时候,祝鱼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池棠,但因为之前池棠所做的事,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池棠。
正是在这时候,沈清走进了大厅内。
此时的大厅中,只坐着两人。
元老夫人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沈清的脸上,在瞧见沈清没有易容的真正面貌后,她方才是明白,自己当日为何会觉得沈清那样熟悉。
“清儿。”
元老夫人在看见沈清的这一刻,泪水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沈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从未感受过这样慈爱的目光。
元老夫人见沈清这般模样后,心中疼惜更甚,她早已从池棠的口中得知了沈清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于是,元老夫人便亲自走上前来,握住了沈清的手,柔声道:“清儿,你不必害怕,我是你的外祖母,这是你的大舅舅。”
沈清闻言,下意识往元长风的方向看去。
元长风对这个跟自己大姐分外相像的侄女十分怜惜,但他脸色向来冷峻,即便是想要同侄女露出一个笑容,最后也只能是露出了一个僵硬至极的假笑来。
“清儿,这是大舅舅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元长风担心吓到沈清,索性将神色尽数收敛了起来,而是郑重其事的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沈清机械的从元长风手中接过这个礼盒,却又见元长风再度拿出了另一个锦盒,柔声道:“这是你还未归家的二舅舅专门从漠北送来的见面礼。”
接过这两个沉甸甸的锦盒,沈清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虽然她在此之前从未与元老夫人跟元长风有过接触,但今日一见,却能够十分敏锐的感受到这两人对自己的关爱。
眼见着沈清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元老夫人这才是松了口气。
她朝着沈清招了招手,沈清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元老夫人走去。
元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沈清头顶柔软的发丝,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落下了两行泪水:“老天有眼,好在是让池棠找到了你,不然的话,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外孙女竟然已经被人代替了。”
越是说着这话,元老夫人便越是悲伤。
她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在后宫不过三年的时间,便香消玉损,而她留下来的女儿,也被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