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颔首蹲身,乖巧地应答道:“文雨谢姑姑抬爱,定然会尽心尽力,帮助表嫂改掉陋习。但文雨毕竟是个外人,表嫂……”
好一个陋习,好一个外人。
沈清眯了眯眼,极力控制自己上去撕了她嘴的冲动。
“你虽不姓霍,但养在霍家多年,也算不得是个外人,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有人不满,让她来同我说。”霍绣芳话虽是对着文雨说的,但目光却是牢牢地盯住了沈清。
正说着就有人端着东西走近,近看才发现是一床褥子。
沈清拧了拧眉头,她怎么觉得这褥子这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难道是……
“红玉,这褥子……”她转头看向红玉,压低了声音道。
比起行事大大咧咧的沈清,红玉自然是更加清楚一些,那褥子就是她们房里的,今早她还见过。
霍绣芳看了那人一眼,就转身进了屋,沈清也想跟上去看看,却被文雨伸手拦住:“表嫂,方才姑姑的话,你也听清了。”
“听清怎么样,没听清又怎么样?”沈清心里记挂着褥子,根本不想理会文雨,扒了她的手就要往里走。
林嬷嬷也上前一步,拦在了沈清面前。毕竟是跟了霍绣芳多年的老人,身上的气势没学个七八分,也有一二成:“还请少奶奶止步。”
眼看着人都走没影了,沈清也懒得再为了床褥子,背上些莫须有的罪名。
“苏家和霍家比,自然是不值一提,但也不是什么乡野人家,表嫂想必从小也受过不少规矩,怎的这走路就如同土匪一般。”文雨让沈清来回走,摇着头满脸刻薄地说道,跟方才在霍绣芳面前的乖巧大相径庭。
夏日的早辰虽称不上炎热,但顶着日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上几次,沈清额上都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红玉拿着锦帕给沈清擦拭,听到文雨的话,脸色难看了不少。女子讲究仪态,文雨却说沈清走路如同土匪,这简直就是在辱骂人。
反倒是沈清毫不在意,用手来回地给自己扇风,妄图想来让微风带走身上的燥热。
方才跟着霍绣芳进屋的人,又端着褥子离开了。随后沈清就看见,有个小丫鬟急急出来,到文雨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文雨的脸色立马就气得发青。
还真是坏人自有坏人磨。
沈清转头又开始琢磨起褥子,谁知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手背被打的地方立马红肿了起来,可见对方下了多重的手。
红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责打吓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就要去挡,却被沈清眼疾手快地拉到一边。
“你发什么疯?”沈清甩着被打的右手,瞪着文雨怒喝道。
林嬷嬷也没想到,这文雨突然就动上手了,赶紧将人拦了下来。
文雨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沈清,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得很:“表嫂身为霍家长媳,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粗俗的举动。”
“好……粗俗是吧,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粗俗?”沈清怒极反笑,她见过能说会道的,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的,打了自己还振振有词。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话音刚落,沈清就已经扑向文雨了,还没等文雨看清,衣领就已经被沈清抓住了。手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戒尺,也被一把打落在地。
文雨试图挣扎,可用上了吃奶的劲,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沈清抓住了,脸上重重挨了两个耳光,方才还发青的脸,立刻红润肿胀起来。
就这个架势,林嬷嬷根本不敢劝,赶紧就跑进屋里,把霍绣芳搬了出来。
“都给我住手。”霍绣芳一看文雨被打成那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文雨是她安排的,沈清居然敢把人打成这样,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知道不能再动手了,沈清放开了文雨。
刚逃出沈清的魔爪,文雨就捂着脸跑到霍绣芳身边,哭哭啼啼了起来,红肿的脸被泪水冲刷,简直滑稽得不行。
要不是红玉借着扶沈清的手,狠狠掐了她手臂,只怕沈清都要忍不住笑了出来。
霍绣芳本是故意让文雨整治沈清,哪曾想到反倒是被整治成了这样,这哪里打得是文雨的脸,分明打得是她的脸:“跪下。”
“我没错,凭什么要跪。”沈清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要不是文雨先动手,她也不会反击。
见沈清还敢顶嘴,霍绣芳撇了眼文雨,怒声道:“你没错,那就是文雨的错了。文雨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表嫂行为太过粗俗,所以文雨便斥责了两声,兴许是话说得重了些,表嫂听不入耳,便……”不同于沈清的倔,文雨在霍绣芳面前就宛如没有骨头一般,立马就跪在了地上控诉道。
文雨耍滑地略过,自己找来戒尺打了沈清的部分。姑姑本就有心修理沈清,即便自己说了谎,沈清空口无凭,谁又能证明是自己先动的手。
听到文雨颠倒黑白的话,红玉沉不住气了:“分明是表小姐先用戒尺,责打了我家少奶奶的,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主子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林嬷嬷,掌嘴。”不等红玉说完,霍绣芳已经怒喝出声了。
林嬷嬷颔首,朝着红玉走来,沈清一把将人拉到了身后:“姑姑这是存心偏袒了?”
“既然你不会教下人,那就让我来帮你管教管教。”霍绣芳答非所问。
沈清冷着脸和霍绣芳对峙:“我的丫鬟就不劳烦姑姑费心了。”
“林嬷嬷,方才到底是谁先动的手?”霍绣芳也懒得同一个小丫鬟计较,只不过是杀鸡儆猴,挫挫沈清的威风。
沈清冷笑了一声,问林嬷嬷不就是问霍绣芳。
霍绣芳大宅门呆了多年,自然知道文雨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并不在乎是谁先动的手,沈清打了她的脸,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算了。
“姑姑,我看见了,是文表妹先出手,用戒尺打了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