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的夫人眼看着自己就要马上和唐小碗热络了起来,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乱了节奏,心里升起了一股子烦躁和恼怒。
“顾夫人要是喜欢吃,便多吃点儿。”兵部尚书夫人急忙把自己小桌子上的蓝莓酸汤放在了唐小碗的桌子上,“这个我还没有动过,顾夫人不要嫌弃。”
刘丞相的夫人刘夫人,也就是刘芳华的母亲,也在席间。就坐在唐小碗上首,隔了一个位置。
唐小碗作为刘芳华的好友,去丞相府拜访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见到刘夫人。刘夫人作为一个长辈,对唐小碗也很是慈爱。
“小碗,即使贪那蓝莓酸汤好喝,也不要多吃。别吃多了,身子反而受不了。”刘夫人关切的说道。
“好的,伯母,我知道了。”唐小碗抬眸隔着一个人看着刘夫人,淡笑着回应说道。
刘夫人此言一说,兵部尚书夫人露出了悻悻的笑容,很是不好意思的把那道菜又拿了回去,“对不起啊,顾夫人,是我考虑不周了。”
大理寺卿夫人看着兵部尚书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暗笑。
叶子嫣离开了宴席,又没有人引路,她只能在大殿外围不远处闲逛。希望等到宴席结束之后,或者和叶夫人一同回府中,或者和唐小碗一起离开。
“你是谁?”一个凛冽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叶子嫣的身后传来,吓的叶子嫣身子打了一个摆子。
叶子嫣回头,树荫朦胧之下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庞,她眼眸转了一下,考虑到也不便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便随口胡说到,“嘘,喊什么喊,我是宫里的小丫鬟,你是谁?”
李世安自从当上了皇帝之后,还没有被人用这样不敬的语气呵斥过,虽然是压低的清脆女声,却也让李世安感到了新奇不已。
“我是宫里的侍卫。”李世安看着那个女子隐在阴影里面的小小身姿,也鬼使神差的编了一个身份回应说道,“你既然是宫女,怎么不在大殿里面伺候着,反而在大殿外面闲逛?你是不是擅离职守了!”
“瞎说什么呢你!”叶子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在外面躲一个清净,竟然还能碰上不知名小侍卫,“这个人怎么信口雌黄,你……”
叶子嫣本来在席间受了许多气,心里也很是郁闷难言,一面气愤的说着,一面朝着李世安所在的方向走来。
月色打在李世安的脸上,高挺的鼻子,斜飞的剑眉,还有那一双幽深的黑眸,赫然出现在叶子嫣的眼帘,魂牵梦萦的男子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叶子嫣瞬间呆愣,微微轻启着一口朱唇,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叶子嫣一再靠近,李世安此时也终于看到了和自己对话的侍女相貌,也不禁吃惊了一下,原来是那个在乡村中被欺凌的少女。
“好巧,还真的能够再次相见。”李世安看着叶子嫣,削薄的唇轻轻抿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即使李世安还像之前叶子嫣看到的那样,穿着一身玄色衣服,清隽沉静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冷傲孤清。
叶子嫣其实想开口问,你怎么会在宫里?叶子嫣想开口告诉他,从那天开始,她就日日的守候在村口,希望再此见到他。
许久之后,叶子嫣也不过干巴巴的说出一句,“你是在巡逻么?”
李世安看着叶子嫣清澈见底的闪亮眸子,“是啊,那你呢,在这里做什么?”
“我?”叶子嫣有些苦恼,她说自己是一个小丫鬟,不过是之前的推脱之词,骗人不好,有那么一瞬间,叶子嫣想脱口而出,告知李世安所有。
却突然被现实击垮,叶子嫣深知,这场宫宴结束的不久之后,她就要入宫,当皇上的妃子了,而她私心的不想让眼前人知晓她是皇上的妃子。
“我地位太低,不能在大殿里面服侍。”叶子嫣神情落寞,说话也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李世安还以为这是小丫鬟苦恼所在,难得的安慰说道,“没有关系,等你升了位置,就能进去了。但是,你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大殿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东西,反而在外面更自在一点儿。”
叶子嫣不懂李世安的话里有话,但是却能深切的感受到李世安周身的孤独。
“你看起来很是伤心,是有什么伤心事么?”叶子嫣这个时候才发现,李世安说自己是侍卫,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你被排挤了么?怎么一个人在巡逻?”
“排挤?”李世安不曾想到叶子嫣居然想到了哪一方面,不过也是可以理解,因为叶子嫣总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没有。”李世安不喜欢那个宫宴,也不想选妃,待在大殿上越久,看着堂下的人越是热闹,他的心里越是荒芜,就越是思念上官姌。
“那你在伤心什么?”叶子嫣看着李世安忽然神情放空,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实在好看,或许是眼前女子的目光过于澄净,李世安居然真的开口说出来不曾向外人道也的事情,“我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可是她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
叶子嫣小的时候,她的乳母很是疼爱她,四岁那年,乳母冰凉的身体从湖水中被打捞了起来,她小小的身子趴在上面,哭的撕心裂肺。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叶子嫣看着天空悬挂的一轮圆月,“我也曾失去过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叶子嫣眼圈微红,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乳母去世之后,我也曾想过自杀,了去此生。”
李世安看着叶子嫣相貌平平的脸,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可是,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留给我的信,那个信上也不过寥寥数语,是她在难产的时候写下来的。”叶子嫣仰头看着星空,淡淡说道,“我的孩儿,娘亲不求你大富大贵,不过求你一生平安。”
叶子嫣低下了头,对着李世安粲然一笑,“所以,无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承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我都没有想过放弃我的生命。我都尽量让我自己可以过的好一点儿,让她们在另一个地方,不用再担心我。”
叶子嫣就像一个小草,放在人海里面很是平平无奇,根本让人无法注意到,但是却拥有着小草的坚韧,在角落里面顽强的生长。
“小碗姐姐,我来看你来了。”叶子嫣本来已经绝了自己见李世安的念头,却因为昨天的偶遇,而十分的开心。“后天我就入宫了,这几天我要多多陪陪你。”
唐小碗感受到叶子嫣明显的开心,还以为是叶子嫣从宫宴回来之后自己彻底的想开了,反而愿意入宫。
叶子嫣愿意入宫不假,不过却是因为她的心上人而已。当然,这些背后的事情,唐小碗并不清楚。
“我巧好要出去买一些小孩子的用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唐小碗低头一笑,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很是柔和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前来就是为了陪小碗姐姐的啊。”叶子嫣上前一步,挎住了唐小碗的手臂,嘴角溢出笑容,“我也要给小碗姐姐未出生的孩子买小衣服。”
唐小碗看着叶子嫣身上之前的怯懦已经慢慢的开始消失,为她很是开心,“子嫣,在宫里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传消息给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叶子嫣神情微微一滞,唐小碗现在对她的好,她已经很是感激,又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唐小碗,况且唐小碗现在还怀着身孕,也不能总是让她为自己操劳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