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朝还朝,有太子之功,众臣以为二人的关系有了修复。
不曾想,顾夕朝接触到太子的眼神时,竟然选择了漠视。
刘洵和王少卿作为他的好友,在酒楼宴请了他,想到朝堂上的事情,不禁提了几句。
“孟尚书进言,让你还朝为官,太子鼎力支持,我还以为你们两已经冰释前嫌了,不曾想,还是一样的冷漠……”
顾夕朝不为所动,只淡淡的答了一句,“君臣有别。”
刘洵和王少卿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竟然不知该如何劝?
倒是顾夕朝,不觉有它,主动打破了僵局询问道,“不知近来朝中有何异动?”
他虽然赋闲在家,可跟着孟尚书互通书信,倒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提起朝中之事,王少卿叹了一口气,“自从皇上病了一场,竟然十分迷恋炼丹之术,以求长生不老,太子因为此事,多次上书,可皇上仍是一意孤行。”
自古至今,多少帝王因为这长生不老之术断送了千秋大业?江山向来是贤者居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江山稳妥,百姓富足,可不能再让多年前的水深火热再次上演了。
可帝王家的心思,又岂是旁人能看得透的?
“朝中几乎是人人自危,皇上昏庸,父子不和,只怕多年前的悲剧会再次上演。”
王少卿和刘洵轮番诉说,不多时,顾夕朝便将朝中的局势看了个透彻。
只怕皇上如此是受了有心人的迷惑,父子不和,更是受了奸人的挑拨。
本以为顾夕朝会像从前一样,愤世嫉俗,可二人等了半天才得了一句,“如今我人卑言微,左右不了什么。”
二人这才想到,顾夕朝因何会被贬还乡,人头都差点落地,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到底心中还是有些计较的。
“顾兄,我等知你心中有怨言,说来太子的确不仗义,当初被二皇子等人追杀,还是被你所救,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下手。”
当初顾夕朝走的时候,王少卿就十分不能接受,如今还能再见,心中自然有些替他打抱不平的意思。
几人再见,王少卿心中高兴,酒喝得多了些,这话也就多了。
对太子的抱怨也越来越多,他自从入朝以来便跟着顾夕朝,在他手底下做事,说他们是左膀右臂,一点也不为过。
顾夕朝是有才之士,多次替他排忧解难,苏尚书之死,前朝余孽,谋反之事,哪一样没有顾夕朝的功劳?
顾夕朝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小酌,只把王少卿那些抱怨的话当做笑谈。
君臣佐使,君有令,臣不得不为,这些并不是他讨要恩典的凭证。
刘洵是后起之秀,虽然饱读诗书,可大多也是兵书,不像王少卿这样,有一箩筐的大道理。
故而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只是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惊诧了起来,低声提醒,“王大人,别说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然不能在背后谈论别人。
刘洵的眼睛还故意往后扯,意在提醒他们,背后有人。
只是王少卿有些醉意,实在不懂,“刘大人,你今日眼睛抽筋了吗?怎么老是往后瞟?”
王少卿和顾夕朝并排而坐,两个人都是背对着门外,自然没有发现异状。
刘洵差点有拿一块豆腐撞死自己的冲动,率先起身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王大人他说的都是醉话,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顾夕朝和王少卿这才跟着起身,福身低头,太子上前去将人给扶起,“诸位不必行此大礼,这是在宫外。”
太子心中烦闷,新上任的太常博士王义便有心带他出来散心。
不曾想会在此处遇上,不过顾夕朝与他们都是旧识,也没那么拘泥。
“顾大人,许久不见。”
顾夕朝抬眸看去,原来是浔阳来的王义,这三四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果然很多,某些人都水涨船高,调到京都来了。
“还没来得及恭喜王大人,王大人有礼了。”
顾夕朝与王义搭话,将太子晾在半边,众人有些尴尬,毕竟是一国储君,如此慢待,怕是不妥。
太子也没有计较,反而主动问好,“顾大人,几月没见,近来可好?”
“劳太子挂念,微臣甚好,酒足饭饱,今日多谢王大人和刘大人热情款待,在下便先告辞了。”
王义觉得顾夕朝有些恃宠而骄,太子都已经递了台阶,他却不接。
“顾大人,你未免有些不识抬举,殿下既然来了,尔等理应作陪。”
谁知太子并不怪罪,“王义,不得无礼,顾大人有事,先请。”
王义本是为太子打抱不平,反而受到了呵斥,心底有些不平衡,可自己到底才刚刚入京,根基薄弱,不好太过计较。
顾夕朝走了,王少卿和刘洵也不想久留,只是有些不敢开口。
太子很是疲惫,挥了挥手,“你们也走吧!”随后二人如释重负,快速离开了酒楼。
王义没有动,“殿下,想吃什么尽管说,臣请客。”
经此一遭,太子却全然没了食欲,“孤有些累了,先行回宫了。”
太子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初迫不得已,才让顾夕朝被贬黜,如今两人遇见,那般疏离,这滋味还真有些不好受。
顾夕朝从酒楼出来后,便冷静了下来,明明已经暗自猜测过,或许太子是有苦衷的。
可一跟他对上,那些质问的话,便说不出口,只能落荒而逃了。
刘洵明白顾夕朝这样的心理,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兄,刚刚没有喝痛快,不如到我府上继续?家父让人送来的桃花酿,此时正埋在后院呢。”
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可不是还有一醉解千愁吗?
“好。”
顾夕朝答应了,王少卿追了上来,“还有我。”
太子回宫后,仍旧是郁郁寡欢,上官姌做了燕窝,看到他回来,迎了上去。
“殿下,你去了何处?让臣妾好等。”
上官姌内心有些怨恨,她都卑躬屈膝到了这个地步,可还是无法掌控他的心。
若不是用药维持着,只怕她连他的面都快要见不上了。
她本是叶子嫣,多年前,太子年轻气盛,错判了冤案,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侥幸活了下来,却在大火中毁了脸。
机缘巧合下,被毒圣和医圣所救,学了一身本领,如今倒也称得上医毒双绝。
为了复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上官姌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她便动了心思。
利用田泉的脸,引诱出了上官姌,明明知道田泉已经死了,上官姌还是忍不住上当,她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悲。
但是她也不会心慈手软,只有将她除了,自己才能冒名顶替,接近太子,对他下手。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
太子觉得现在的上官姌陌生至极,他不愿意与她多说,“孤去了何处,与你无甚干系。”
叶子嫣假意伤心,用沾染了辣椒水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顿时就变得泪流满脸了。
“殿下,你当真厌恶了我吗?当初你迎娶我为妃的时候,可是说过了,一辈子真心相待。”
叶子嫣梨花带雨的样子,的确让太子有些动容,可他还是不能接受,他心爱的女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宫中的宫婢无一不怕她,动不动就打骂责罚,与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不是我厌恶了你,是你自己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