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被柳雄安给安置在了床上,周山花立即抬了些热水来给她清洗伤口,她那个侄儿则是撒腿去找大夫了。
顾夕朝垂着手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对于柳絮儿还是担忧的,他本意只是想让她离远一些,而并非是要让她受伤。
不多时,大夫就来了,简单的把了脉,看了舌苔才道,“这位姑娘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晕过去只是因为见不得人血。不过额头上的伤可要仔细养着,否则日后会留下疤来的。”
大夫交待了一番,留下了一只药膏后,便拎着药箱走了。
这时,柳絮儿悠悠的转醒了过来,不过额头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让她心底有些烦躁。
周山花便手脚轻柔的将药膏给她涂上了,药膏一涂上去,便是一阵清凉,终于让柳絮儿好受了几分。
柳絮儿没事了,柳雄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想起来教训顾夕朝,一把揪住了顾夕朝的衣襟,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你个白眼狼,我们柳家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到头来竟然还敢恩将仇报,将我的女儿打成这个样子?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
柳雄安下手十分的不客气,没几下就将顾夕朝打得鼻青脸肿的。
若是往常柳絮儿早就心疼得不得了,跳上去将顾夕朝护着了,然而此时却选择漠视,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可见是有多寒心了。
顾夕朝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由柳雄安发泄着怒火。
最后还是周山花害怕将顾夕朝给打死了,还有连累柳雄安坐牢,便上前去将他给拉开了。
周山花冷眼瞧着顾夕朝,“陆明,从今以后你便不是我们老柳家的人,现在立刻就从我们家出去。”
顾夕朝一脸错愕,“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柳絮儿的夫婿吗?适才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他们为何这么厌恶自己?要将自己给扫地出门?
周山花不想让柳絮儿心里难受,直接将顾夕朝给推出了门去。
“你不过是我家男人从山上捡回来的野男人罢了,若不是我男人心善,你早就被留在山里喂狼了。我家絮儿看上你本是你的福气,没想到你如此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将絮儿推到在地,可怜我家的宝贝女儿,这辈子算是被你毁了,那额头上的伤即使好了也会留疤,如今你可高兴了?你这个害人精。”
周山花将事情的真相像倒豆子一样抖落了出来,对着顾夕朝没一点好脸色,直接将院门给关上了。
顾夕朝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他跟柳絮儿的夫妻关系是假的,他们为了让柳絮儿如愿竟然合起伙来演戏。
周屠夫的儿子小周极其爱慕柳絮儿,其实她们一家人来投奔的时候,说柳絮儿已经嫁给了顾夕朝,他还是不变心意。
这会儿看着柳絮儿苍白着脸靠在床头,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周山花进来,有些不理解,“小姑,为何不将他给发卖了?你们家费粮食养着他,可不是白费力的。”
适才他就想说这事来着,谁知道周山花不许他说,只能等着这会儿才来问。
柳絮儿虽然对顾夕朝有气,不过确实是爱上他了,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偏激的法子来。
听到小周如此问,便抢在周山花前面开口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自然还是要一块儿过日子的,先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怎么可能将他给发卖了?”
她相信顾夕朝失去了记忆,在京都无依无靠的,最多在外面待上一晚上,明日就会乖乖的回来了。
小周看着自家表妹是这个态度,顿时气急,扭头就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劈柴泄恨。
周山花看得出来小周的心意,其实对小周比顾夕朝满意多了。
于是便跟着出来,在小周耳边说了几句,“侄儿,放心。陆明既然已经被我们扫地出门了,自然没有回来的可能,我们不发卖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他的身契罢了。”
大庆朝对人口户籍管得严,若是没有户籍也得有身契,若是两样都没有,他们将人发卖了,那是要吃官司的。
周山花说得真切,小周却是有些不相信,“小姑,你不必如此安慰我。”柳絮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一清二楚。
若是明日顾夕朝没有回来,她定然是要出门去找的,像上次一样,他不过是一夜未归,她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你这孩子,小姑又不是没事拿着你寻开心,絮儿只是有些执拗,觉得那来路不明的陆明生了一副好皮囊,但是好颜色哪能当饭吃?要数本事,自然是侄儿有本事,只要絮儿淡忘了些,我跟你姑父就做主,让你们二人成婚。”
柳絮儿若是嫁给了小周,那他们就是亲上加亲,一辈子有吃不完的猪肉了。
周山花说了很多好话,小周才信以为真,心里高兴着,等着迎娶柳絮儿的那一日。
柳絮儿也没想到,她娘有一天会为了吃口猪肉,置她的终身幸福于不顾,毁了她的一辈子。
顾夕朝被赶了出来,依靠着墙壁回想着这么久以来的事情,心下戚然。
他就像是被这个世道给遗弃的人,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顾夕朝悲恸万分,不过很快还是找回了理智,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只能抓住上官姌询问了。
上官姌被他安置在城外,在他回屠户家的这段日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上的伤太重,还不能随意动弹。
好在顾夕朝留了些包子和汤药、白水在枕边,她吃力些也能够着,倒是吊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只是吃得喝的都不剩了,过了一天,还是没有什么人来了,她不禁悲切,这是要被饿死了吗?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动静,不过却不知是敌是友,她又动弹不得,只能警觉几分,若是不对劲,便是爬也要爬到床底下去。
当顾夕朝失魂落魄的摇晃着身子推门进来时,看到上官姌正在费力的挪动,一阵欣喜,“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上官姌没有搭话,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太久没有喝水,她的嘴唇自己干裂,泛起了死皮,嗓子更是干得冒烟,像是谁在她的喉咙里点了一把火一样。
顾夕朝理解了,大步跨了出去,在水井里打了水来,喂给了上官姌。
冰凉的水从口而入,一下子就到了胃里,让上官姌舒服的喟叹,紧接着跟顾夕朝道谢,虽然声线还有些嘶哑,不过却不影响她说话。
“顾夕朝,多谢你。若不是我这会儿只怕在城墙上被晒成了肉干了。”上官姌这声道歉是真心实意的,这会儿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顾夕朝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确定的问道,“你说我叫顾夕朝?”
上官姌一愣,“你不叫顾夕朝,难道是我叫顾夕朝吗?这段时间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唐小碗呢?”
他们夫妻可是最夫唱妇随的了,那日顾夕朝来救她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没有见到唐小碗。
“唐小碗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熟悉?
顾夕朝突然抱住了脑袋蹲在地上,脑海里闪过了那日在街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上官姌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顾夕朝,你怎么了?小碗是你的娘子,你们还有一个女儿顾念念,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