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已然过了半月,李弘楚日渐得了人心,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出了治世之能,然皇上还是没有打算立他为太子。
李弘楚面上不显,心中却极其不满,与薛凛商议了一番,便请了朝中一些大臣过府相商。
翌日,便有人在朝堂上将立储之事提了出来,“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废太子无能,应该立有贤之士为太子,以免国有动荡,后患无穷。”
李世安一党便站出来反驳,“皇后头七刚过不久,丧期未满,怎可另立储君?”
两队人马吵的不可开交,皇上却是冷眉相对,直到他们吵够了才开口,“朕还没有老到昏聩无力的时候,立太子之事,不可再议。”
李世安和李弘楚孰优孰劣他心中清清楚楚,之前废黜太子,不过是因为皇后弑帝才迁怒于他,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基业,自然得交给稳妥的人,首先心性就是最重要的,不能一昧的只看才能。
谁知没过几天,皇上突然病重,病情来势汹汹,甚至能床都下不了。
李喜德看着那些谏官,顿时就没了好脸色,“皇上还在病中,你们这是要干嘛?逼宫吗?”
几个人连连摆手,道,“不敢。”
“李公公,皇上病重,危急存亡之间更是应该早立太子,烦请你将此事禀告皇上。”
这就是在逼迫,废太子无德无能,自然不可能再立,其余皇子年幼,剩下的只有李弘楚了。
里间,皇上听了这话气得大骂,摔了玉盏,“朕,还没死呢。”皇上动怒,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是一阵咳嗽响起,急迫得要命。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触犯龙威只好退了出去,但是他们也没有这么容易放手的,皇上的病情刚有了起色,在朝堂之上又再次谏言。
皇上都被气笑了,捂着嘴问大殿上的百官,“好啊!好得很!诸位既然如此关心立储之事,那你们就来说说该立谁?理由又是什么?”
朝堂上的人分成了两波,一伙人支持李世安,将他作为太子时的功劳和政绩细数了一番,李弘楚的人也不遑多让,两边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这事情就这样天天在朝堂上吵来吵去,到如今了都没有任何的定论,一拖再拖。
王少卿回了家中,苏琴雪看着他忧心忡忡的,很是担忧。她这一生不盼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求能平安顺遂,便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
“相公,不如你辞官可好?父亲年岁大了,家里的产业总得有人撑着,子龙又还小,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抛头露面的。”
王少卿不同意,“琴雪,太......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在这困难当头当逃兵?我知晓你是担心我,害怕我陷入立储之争中。可身为朝廷命官,这是......”
“这件事没得商量,便听琴雪的,为父已经替你写了辞呈,让人送去给了顾夕朝,明日他会替你上交给吏部的。”
王少卿辩白的话还没有说完,王老爷就走了进来,态度非常的强硬。
王少卿顿时觉得恼火,“爹,朝廷命官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吗?哪有辞官让别人代劳的?再说儿子有自己的抱负,请您不要阻拦儿子。”
“我管你天大的抱负,那也得有命在,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你休想走出这个院子半步。”
王老爷放了狠话,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很快就安排人将院子给围了起来。
这一番举动可谓是快准狠,王老爷是铁了心的要让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苏琴雪也没想到自家公爹会来这一手,看着王少卿冷冽的眸色,一阵胆寒,“相公,爹他也是为了你好,如今真是动荡的时候,你若是再搅和在其中,只怕真的要没命了。”
“琴雪,我以为你会懂我的,没想到你竟然跟我爹一样的短视。”
“我的确是短视,我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爹。”苏琴雪有些难关,她百依百顺换来的却是他这样的评价。
苏琴雪吼了一句,立即从房里跑了出去,独留下呆若木鸡的王少卿,苏琴雪这是怀孕了吗?难怪她总是爱胡思乱想,孕妇本来就是多思的。
王少卿反应了过来,哪里还呆的住?立即朝着苏琴雪追了出去。
顾府,顾夕朝收到王少卿的辞呈时,有片刻的呆愣,李世安让他们明哲保身,这小子倒是做了缩头乌龟了。
顾夕朝不认同,唐小碗却是认同的,“我倒是觉得王大哥做得对,虽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可这是两位皇子争储君之位,一将功成万骨枯。明哲保身有什么不对?”
顾夕朝有些无奈,只能低唤了一声,“碗儿,现在......我.....”
“行了,我还不懂你的心思吗?读了一肚子的书,将忠君爱国看得极重,你忠你的君,我忠我的心,你要如何,我这个做妻子的,只能舍命相陪了。”
她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这还不到最后一步,万一皇上属意的人一直都是太子呢?虽然可能性很小,可也是有机会的。
顾夕朝一阵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妻二人又黏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只是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一天是最平静的,却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楚王府内,李弘楚跟薛凛在院子里下棋,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
东归站在一旁看,本以为李弘楚黑子一落,定然满盘皆输,没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整盘棋活了大半。
薛凛执着白子看了一下,摇了摇头,“殿下好胆量,属下输了。”
先前这棋局看似凶险,其实不尽然,凭着自己一腔锐气,也能站稳脚跟。
李弘楚很满意这样的局面,将黑子给丢进了棋篓里,“薛先生,如今你可敢让本王放手一搏了?只要本王想,定然能不得一兵一卒,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是这碍事的人,通通都得消失了。
薛凛起身握了握拳,“殿下已经胜券在握,属下自然不敢阻挠,只是您故技重施,只怕没那么容易做到。”
先前的一招竹竿打蛇的确做得不错,蛇也蹿出来了,只是现在这剩下的蛇已经有了提防,没那么容易下手的。
“你以为本王是想对李世安下手?”
薛凛的确是如此想的,只要李世安死了,这储君之位就非李弘楚莫属了。
李弘楚却不是这样想的,故作高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父皇为何病重?我能做到这般,如若要他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若不是这老头子唧唧歪歪,不肯下旨立他为太子,他也不必费这番工夫了。
薛凛颇为震惊,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李弘楚却不紧不慢,掉足了他的胃口才开口,“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这个道理先生该是知道的。”
李世安死了,这宫里还有若干个李世安,可若是父皇死了,这皇帝却是只有一个,他要谋求的大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惊险。
薛凛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李弘楚的心计了得,如今脱离了辽东,更像是脱缰的野马,没有谁能拦得住。
“殿下的谋略,属下佩服。如今看来殿下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先生客气,不过舅舅那边还请先生瞒着,等大业成功之日,本王自当亲迎舅舅回京。”
“但凭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