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玉栀2025-04-13 10:478,466

7、

林业是学校的打手。

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彼时我因任务没有完成,校长示意林业拖我出去,找个地方教育我一下。

他冷着脸,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吓的急忙说对不起。

他却拽着我,换了个地方。

“对不起,打疼你了吧,刚才那里是监控区。”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面包给我。

“饿坏了吧。”

我再三确认他不是在耍我之后,接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后来我才得知,林业是为了给病重的母亲筹措医药费才成为学校的打手。

起初他以为这里是高薪应聘保安,等发现真相时已再难脱身。

他跟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两样,如果逃跑,下场只会更凄惨。

但他却经常冒着风险,在私底下接济我。

在我被关禁闭挨饿的时候,会把自己的那份饭,偷偷的送来给我。

“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不在意的笑笑。

“我怕带走你的是坏人,就佯装逃脱。”

“之后被他们抓回来,折磨了我三天。”

“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把我扔到后院埋了。”

“我就趁机逃出来找你了。”

他说的轻松,但脸上纵横的疤痕还是透露了,他到底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你怎么那么傻。”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我已经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端口。

他将我搂入怀中,柔声说:“别怕,洛洛,别怕。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永远不会了。”

8、

林业身手不凡,成了大宅的保安。

我被锁在房里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花园里朝我招手。

到了晚上,他就会偷偷爬上来,倚着窗台,给我讲故事。

“你说我们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我笑着打趣。

他仰望着星空,双腿随意的晃着,并未搭话。

院里的山茶花开的正盛。

阵阵清幽卷起他的碎发,拂过他明亮的双眼。

许久,他才轻声答道。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我会救你出去的。”

林业要轮岗,防止安陌发现端倪,他不能夜夜来陪我。

他怕我无聊,给我弄了只刚生的小狗来。

他说这叫茶杯犬,即便长大了,也只有我手掌那么大。

他起名叫“乐乐”。

我和手上的这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生怕一根指头就把它弄死了。

我在掌心放了点林业给我带的狗粮,它眼睛还未睁开,就寻着味舔我的掌心。

可爱极了。

我心都要化了。

它体型小,叫声更小,平时若是有人来,我就把它塞到衣服口袋里,一时也没人发现。

生活有了期盼,心里便也逐渐安稳起来。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即便我再不情愿,门外还是来了不速之客。

楚潇潇倚靠在门框上,妆容精致。

只不过看我的眼神,却如利刃。

“怎么,这就是你给安陌织的?”

她长长的指甲随意的摆弄着桌上的围巾。

我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望着她。

“你来做什么?”

她盈盈一笑,下一秒,她左右开弓,用力的将围巾撕扯开。

接着,随手将围巾丢在桌上。

她装模作用的拍了拍手,像是处理了一件脏垃圾。

“这种破玩意儿你也好意思拿的出手?洛大小姐怕不是在深山里待傻了吧?”

“安陌一条山羊绒的围巾就要几万,你配吗?”

她的话犹如钢针般扎入我的太阳穴。

我回忆起她将我的信交给校长的样子,想起我被折磨的日日夜夜。

望着她令人作呕的脸,忘记了恐惧,颤抖着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楚潇潇没有防备,这巴掌实打实的扇红了她的脸。

“你!”

这时,安陌推门进来。

他急忙把楚潇潇搂进怀里,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洛苒,没想到你还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在我面前就装的楚楚可怜,在潇潇面前就尽显恶毒。”

“看来你一点都没变。”

他的脸冷峻之际,我回了神,瞬间吓湿了后背。

楚潇潇捂着脸,小声诉苦。

“我怕她织的不好,给你戴不暖。”

“谁知道我给了几句意见,她就突然把围巾撕坏了。”

我瞪大双眼,颤抖着嘴唇。

“安陌,我没有……”

安陌眼神沉的像黑水。

“洛苒,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会再信了。”

我手脚一凉。

是了,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三年前他不信我,三年后他又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我垂下头,含着泪笑笑。

只不过这讽刺的笑容,安陌看不到。

“对不起,是我不好。还请安总宽宏大量。”

“饶了我这一次。”

我的自尊,在生存面前,毫无价值。

9、

然而楚潇潇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

她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想洛苒也是在深山压抑久了,一时收不住脾气。”

“我理解。”

她理解什么?

她对深山中发生的事,分明清楚。

我倦极了她的把戏。

只想自己待着,好好休息一下。

结果安陌却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转身。

我一抬头,他便抓起那团围巾,扔到我脸上。

未织好的围巾上还插着几根毛衣针,要不是我避的及时,那针只怕要戳进我的眼睛。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安陌,楚潇潇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一贯会这样做戏。”

他像是十分了解我似的,不容反驳的下了定论。

“今晚重新织。”

他语气不容拒绝。

今晚?

今晚是我和林业策划逃脱的晚上。

我下意识的回答:“不行。”

他脸色瞬间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战战兢兢但语气坚决:“不行。”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的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

“你再说一遍。”

“不行。”

又一个耳光。

我咽下满口血腥,抬眼望他:“我身体不舒服,下次好不好。”

我的语气几近哀求。

他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洛苒,你以前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现在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

以前的事,我早就不愿意细想了。

想了也没什么用,只会把自己折腾疯。

这种没有半分指望的感情,我早就忘了。

“都是小时候说的胡话了,安总也就忘了吧。”

“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

他话还没说完,我口袋里突然传出了“汪汪”的声音。

我心下一凉,急忙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乐乐猛的从我口袋跳出,咬住了安陌的手。

安陌吃痛之下想要甩开,但不曾想,那么小的狗为了我竟然能迸发出这么强的力量。

安陌拎起它的后颈,它就那样悬在半空,倔强的叫着、

我怕它受伤,七手八脚的想要去接住。

“哪来的狗?”

我一下子磕巴了。

我不能把林业供出,我不能连累到他。

“你是因为这只狗才不给我织围巾?还是说,为了送狗的人?”

“洛苒,你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也不应该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

“我说!我说!”

但是来不及了。

安陌双手用力。

只听卡巴一声,乐乐的脑袋斜斜的垂了过去。

它湿润的眼睛望着我,口中还在不断的呜咽。

“不!”

我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大宅。

10、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乐乐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

据保姆所说,尸体只是随意的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大病一场,高烧不退。

医生竭尽全力,都没有把我治好。

他们说我这是心病。

我自己不想好起来,用再好的药都无济于事。

我不愿再见安陌,他软硬皆施,但我一直无动于衷。

直到他把梁老请来。

梁老是国医圣手,也是我父亲的至交。

他虽性情古怪,但为人正直率真。

当年安陌家里出了火灾,一家三口唯他一人存活。

他烧伤了大半身体,意识模糊。

唯有千年人参才可继续为他吊命。

但这人参难得,不是我花重金便可寻到的。

听闻梁老家,有一味祖传的人参。

我在他门口跪了整日。

直到月明星稀,他才肯开门。

后来我和他击掌为契,日后替他做一件事,他才愿意把人参给我。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哼,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我以后让你去死,要你的器官,你都愿意吗?”

“为了他,我愿意的。”

他一见我,就忍不住的叹息。

“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你要是死了,那不是没人替我做事了。”

我知道他当年只是考验我,并不是真的要我做什么。

我虚弱的笑笑:“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着嫌弃,但还是坐下来替我把脉。

他手搭在我的碗口处,越把脸色越沉。

“梁老,您实话实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他皱着眉,“你气血亏虚,怕是命不久矣。”

“当年我赠你的那味人参,你全给他一人吃了?”

我惨淡的笑笑:“他比我伤的重的多,我当时只想着救他,也就自顾不暇了。”

“糊涂啊你!”

他忍不住咒骂。

“只怕你在这之后都没好好调理过。”

我点点头。

“不久之后,我家道中落,他便把我送去深山了。我在那所学校,日日遭受电击刑法。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

闻言梁老久久不能回神,他气的踢翻了椅子。

在房里转了一圈,才逐渐平息怒火。

他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问我:“你后悔吗?”

还未等我开口,安陌就满脸着急的闯了进来。

“梁老,她身体怎么样?”

梁老一看到来人,瞬间气血翻涌。

“你这个畜生!你是怎么照顾的人!她现在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11、

“怎么会……”

安陌呆愣在原地。

梁老不顾我的阻拦,破口大骂。

“你全家当年遭遇火灾,你以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火弥漫,别人根本不相信里面还有生还者,是洛苒!”

他指着我,眼神却炯炯的盯着安陌。

“是洛苒一人,跑进去,拖着你出来!”

“她当时那么小,那么瘦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一个比她重一倍的人从火海里背出来!”

“而你呢!你这个畜生又干了什么!”

我别过脸去,不愿去回忆当年的事。

我还清楚的记得火焰灼烧背的痛楚,还记得浓烟弥漫睁不开眼的恐惧。

我怕,我怕死在这里。

但我更怕救不出安陌。

安陌下意识的否认,“怎么会,明明是潇潇……”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瞳孔微颤。

想必是回忆起楚潇潇恢复过于快的后背,让他终于清醒。

怎么会有人烧伤后不留下疤痕呢?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他突然冲上来,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后背狰狞的伤疤,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我遭受了什么。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他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

“她即便这样了,还记挂着你,把人参全部给你!”

“而你却把她送去深山!你知不知道那所所谓的学校,是个地狱!”

安陌愣愣的抬起头,“我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

“挫锐气需要电击吗!挫锐气需要挨饿吗!”

梁老越说越愤怒,“你知不知道她脑损伤有多严重!她要是再被折磨下去,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了!”

安陌不敢相信这一切。

安陌喃喃道:“电击……”

接着不敢置信地看向我,“电击?怎么会呢?那里只是礼仪学校啊?”

他轻轻的拽了拽我的衣角,语气好像哭。

“洛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句话呀……”

我平静的收回衣角,只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好笑。

“我说了,你不信罢了。”

我含着泪,笑着说。

“你说,洛苒,我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安陌着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楚潇潇跟我说那家学校是她姐姐开的,她会好好善待你的。”

“善待?”

我怒极反笑:“善待的方式就是我站姿不对,就把我拉去电击,我挨饿偷吃树皮,就罚我脱光站在操场上吗?”

“你说你不知道,难道这不是在你默许之下做的事吗?”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不闻不问,全权交给楚潇潇负责?”

“说白了,你根本不在意我。”

我咬着牙,声嘶力竭。

“安陌,刚才梁老问我后不后悔救了你。”

“现在我可以回答了。”

“我后悔了,我希望,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再也不用看到你。”

12、

安陌自那之后浑浑噩噩了好久。

他也不怎么来找我了。

林业趁着这段时间,来找我拟定出逃计划。

又过了几日,他才回过神般,发疯似的找了好多方法医治我。

见过我的医生都摇摇头。

是了,连梁老都治不好的人,别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安陌开始整日整日的守在我身边,连工作都搬回了家里。

他住在我隔壁,我但凡有什么响动,他都会第一之间冲进来。

但我却看他厌烦,想着法的避开他。

我将房门反锁,不论他怎么求我,我都不开门。

他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我许久没有回应。

就当我以为他走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洛洛,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也总是这样在门外等你。”

“那个时候你总怕我等厌了,每次都急匆匆的赶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厌恶你和你父亲的,但总忍不住靠近你。”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就叫喜欢吧。”

“即便是你去深山那三年,我也一直在想你。”

“我不敢去看你,我怕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心软把你接回来。所以让楚潇潇帮我传达你的消息。”

“她总说你过得很好。”

“我听着一边高兴又一边恼怒,高兴是你过得好,恼怒是怕你过的太自在,把我给忘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为什么回来之后,总是不愿亲近我。”

“你不能怪我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太爱你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过了许久,我才推开门。

他在门口蜷成一团,已经沉沉的睡去,像是被主人舍弃的小狗。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猛地惊醒。

“洛洛。”

我吸了口气,说道:“我看外面花都开了,过几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瞬间欣喜若狂。

“好!”

13、

踏青这天安陌临时有工作。

“你等我,我忙完马上回来!”

我微微一笑,表示应允。

他怕我出意外,安排了诸多保镖陪我前行。

春雨细如丝,我伸开双手,去感受这难得的自由。

“我自己去森林里走走,你们别跟着我。”

我佯装蛮横,朝着保镖嚷嚷。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也在打鼓。

我现在不再是洛家大小姐,不知道说的话还有没有用。

幸好他们见安陌对我在意十足,面面相觑之后,也没敢再跟上来。

我慢慢的走着。

接着脚步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之后,我再也按耐不住的飞奔起来。

森林深处,林业背着行李,站在树荫丛下等我。

阳光穿过树丛,光斑落在他的脸上。

他那双眼在看到我的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洛洛!”

他笑着向我跑来,我飞扑到他身上。

他一个踉跄,没站稳,两人摔到了地上。

幸好泥土松软,我俩都未受伤。

我止不住的流泪,“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业抱紧我,“不晚不晚,来了就好,我以为你又出意外了。”

“洛洛,我已经办好出国的机票了,那边我也托朋友找好了房子。我们这下终于自由了。”

我哭着点点头。

我往后回望,身后的树林幽深之际。

我不敢多看。

那些触目惊心的过往,终于要结束了。

14、

就在我以为一切到此为止的时候。

耳后突然传来鼓掌的声音。

我惊恐的抬头,只看见安陌领着一群人从森林深处走出。

他的脸沉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好好好,洛苒。我以为你真的回心转意了,没想到是联合这个杂种来骗我。”

“你们互诉衷肠的样子还真感人。那我呢?”

“洛苒,你又把我当什么呢?”

他的语气突然下沉,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把我拆骨分食殆尽。

“不,这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是我逼他的!”

我慌乱的下跪,拽着安陌的裤脚,苦苦哀求。

恐惧、不安在我心里不断地扩大。

“到现在你还在替他说话?”

“好,那我就杀了他!”

我尖叫道:“不!你不可以这么做!”

安陌蹲下身,捂住我的眼睛,犹如恶魔低语。

“我可以。”

很快,骨骼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鲜红的血从肉里溅起。

我脸上溅上了一股温热。

安陌森然笑道:“这么粗的铁棍打下去都不喊疼,还挺倔,怕洛洛听到你的喊声吗?”

“不,不!”

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安陌的禁锢,但身体纹丝不动。

林业沾满鲜血的头颅艰难的高昂着,不论如何殴打,他都不曾低下去过。他紧紧的望向我。

那是一双美的令我想哭的眼睛。

他轻声说:“洛洛,别怕。”

说完,他的头垂了下去。

林业死了。

我瘫软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安陌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漫不经心的说。

“拿去喂狗吧。”

好像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再也忍受不住,随手拿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去。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洛洛,别闹了。你只是忘了你曾经有多喜欢我。”

“相信我,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的。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

15、

我终日待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我也想过从窗台上跳下去。

但一次被安陌发现之后,我的窗户就被封了起来。

我连死的权利都握在他的手里。

我郁郁寡欢,病情终于加重了。

梁老再次给我看了之后,叹了口气。

他对安陌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为了我的身体状况,他也只好嘱咐安陌。

“她没有求生的欲望,吃的这些药也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罢了。”

“你还是放她一条生路吧。”

安陌摇摇头。

“不,我不会让她离开,也不会让她死。”

“她永远都是我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我去祭拜我的父母。

我灰色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反应。

我穿上最好的衣服,尽量的把自己收拾干净。

我不能让他们替我担心。

他们的墓前,已经很久没有人扫过了。

我轻轻的抹去了厚厚的一层灰,眼泪终于决堤。

在父亲临终前,他嘱咐我,一定要壮大商会。

他这一生尽善尽德,募捐过无数的善款。

而他一生所愿,则是我能把他的信仰发扬下去。

我不能倒在这里。

16、

回去之后,我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也不再抗拒安陌的接触。

“我想弹琴了,你把钢琴搬到我房里好不好。”

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安陌露出笑容。

安陌急忙的应着:“好,好。”

我只弹了几段,手指就再也使不上力。

小指在琴键上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安陌果不其然看出了问题,他慌张问我怎么了。

我故作失落的低下头,轻声的说:“没事。”

“就是当时在学校里的时候,被电击多了,神经损伤了。”

“我只怕,以后都不能弹琴了。”

我抬起头,眼眶里绪满了泪水,语气似娇似嗔。

“那个时候我给你写了信,托楚潇潇给你,你为什么不回我呢?”

“信?什么信?”

安陌震惊之余,喊人把楚潇潇带了过来。

“你把洛洛给我的信藏哪去了?”

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楚潇潇极力反驳。

“安陌我没有,你信我,你信我!”

此情此情,让我不得不回忆起当年安陌不信我的场景。

只不过现在跪在地上的人,变成了楚潇潇。

“打,给我打!”

安陌没有留情,命令身边的不断地鞭打楚潇潇。

楚潇潇凄厉的喊声不绝于耳。

“洛苒,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我心中泛着快意,但还是故作害怕的躲进安陌的怀里。

“安陌,我不想看见她了。我好怕,我一看见她就会回想起当时在学校里的事。”

安陌安抚着我,接着愤而扇了楚潇潇一个耳光。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得好死。”

17、

楚潇潇被拖下去关了十五天禁闭。

这十五天内,她能吃的,只有沾了盐水的馒头。

十五天后,她被放了出来。

结果已经精神恍惚,变得疯疯癫癫,很快失足落水而亡。

至于那所学校,也被人举报铲平。

校长因为非法监禁和虐待罪,被判了死刑。

但这一却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已经无人追究了。

因为安陌向我求婚了。

大宅上上下下都在忙我和安陌的婚事。

“洛洛,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我把公司所有的股份都给你。”

“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深情又迷恋。

我多么想此时跪在我眼前的人是林业,而不是他。

我现在看到他,只觉得无比的厌恶、

但我还是答应了。

婚后,我积极配合治疗,身体也逐渐精神起来。

安陌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咳血,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

“安陌,来,喝粥。”

我扶起躺在床上的安陌,耐心的给他喂了一口粥。

“洛洛,有你在真好。”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公司还有很多文件要签,我帮你拿过来了。”

“洛洛,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先放着吧。”

“那我帮你签掉好不好?”

他没有精神思考我说的话,随口的说了句好,就沉沉的睡去了。

18、

安陌的身体在几年之后彻底垮了。

他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平时只能靠营养液存活。

他病后,他所有的工作都由我经手。

渐渐地,我开始替他出席所有的会议,过目所有的文件。

终于,在时机来临的那天,我穿上了最美的衣服来见他。

我看着床上病恹恹的男人,止不住的想吐。

但还是把他扶了起来。

“安陌,该打针了。”

他半眯着眼睛,迟迟睁不开。

但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艰难的开口问我。

“洛洛,这些年来,你给我打的都是什么针。”

我置若罔闻的掀起他的手臂。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已经没有下手之地了。

他的皮肤也变得松垮,干枯。

再没了以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你知道是什么,又何必开口问呢。”

我还是给他注射了,这是最后一针了。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为了林业吗?”

我收起了针头,将手指一个个擦干净。

而后对他露出轻蔑的神情。

“你配提这个名字吗?”

“你说对了一半,一是为了林业。”

“我告诉你,我自那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爱过你。”

“我看到你,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林业从前的样貌在我脑海里不断地闪过。

我左右开弓,扇了他几个耳光。

他无力反抗,只能任人鱼肉。

“二是为了你父亲是吗?你父亲当年害我们家破产,我父亲苦苦哀求他宽限一下时间,但他绝情之极。”

“所以我父亲才会在家自焚,我们全家才会只剩下我一个,是你父亲太绝情,你不该恨我的。”

这么多年以来,我终于查到了所有的信息。

“你父亲当年利用庞氏骗局,骗了无数人的钱。我父亲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替他偿还了大半,但他还是不知悔改。我父亲收回了资金,他自己无力偿还,这才自杀。”

“结果你却因为这莫须有的原因,抢走了我的家产。”

“我父亲曾经是那么信任你,你却愚蠢之极。”

得知真相后,他整个人呆住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呢喃着。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我。

我后退一步,他抓了一个空。

我继续笑道。

他像是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眼神空洞的望向天花板,轻声说。

“洛洛,你能再唤我一句安陌哥哥吗?”

我敛下所有情绪,说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缓缓走出去。

每走一步,手上就好似重握了一丝权利。

我父亲亲手打下的江山,又岂能为他人做嫁衣。

我要借着安陌告诉所有人,我洛苒,回来了。

洛氏商会,我不会再让他人染指分毫。

19、

安陌死了。

我明面上给他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但是在无人知晓的背后,我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森林深处,任由野狗撕咬。

正如他当时对林业做的一般。

我正式接手了商会,商会的名字正式改回了洛。

商会越做越大,名头越来越响。

但我却越来越寂寞。

我每每在深夜醒来,我都会往窗口张望。

期望那人会出现,期望他的死只是我的一场梦。

但是没有。

我把自己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之中来缓解这种入骨的思念。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我也终于没有能力再继续支撑下去。

弥留之际,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

他还是那个少年模样,脸上的伤疤不再。

我急急忙忙跑过去。

我身上的皱纹、银白的头发,都随着我的奔跑,逐渐变回了少女模样。

我俩相视而立,正如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

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温柔的搂住我,轻声说。

“不晚不晚,来了就好。”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被霸总送去学乖后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