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第一日,各路好汉齐聚月华山庄,叶淮烟出门时正巧遇到了对面的明家三人,便作伴一同前往,叶淮烟虽是家主,却以小辈自居,自觉退后与明夕拾兄弟二人并肩,明家大公子,明夕拾的哥哥明熙然冲他礼貌一笑,而明夕拾却一如既往地视他为无物。
叶淮烟对明熙然有些好奇,明夕拾原本是独生子,这会儿却突然有了个哥哥,两个人容貌有七分相似,但他的气质看起来温文尔雅仪态大方,反而更贴近叶淮烟记忆中的明夕拾。
几个人跟着周家负责带路的侍从一路行走,越过前厅,穿过几个雕花长廊,便豁然开朗,看到一处极空旷的高台。
高台外有凉亭和回廊,分隔出无数个长宽约六尺左右的开阔平台,可以供熟悉的人在一起待着,所有的平台想通又留有单独空间,站在平台上可看到中央的高台,确保了所有人既能观战,又坐得舒适,设计十分巧妙。
高台上除了宽阔的比武场,正前方还有精美的看台,看台上九把椅子目前是空的,每把椅子后面都有足够的空间,想来是为九大势力准备的。
椅子上有各大势力徽章表示位置,叶淮烟正巧在明严下首落座,明夕拾站在明严后面,目不斜视,叶淮烟想和他说说话,他也不理会,另一边的明熙然见到了,抱歉地朝叶淮烟笑笑,请扯了扯弟弟的衣袖,明夕拾不胜其烦地低头看向叶淮烟,毫不客气地说:“你又想说什么?”
得到回应的叶淮烟先朝明熙然点头致谢,然后开心地对明夕拾说:“夕拾,祝你今日旗开得胜!”
父亲哥哥都在,明夕拾不好反驳他的称呼,不耐烦地回他:“我今日不上场。”
“……呃……那你明日?”“也不上!”“好吧。”叶淮烟转过头,看得出明夕拾不想理他,也就不再和他搭话。
武林大会是整个武林的盛世,尘希大陆又是武学至上,所以大会规模和重要程度基本上和神域的七星登位赛差不多,看台上坐满了人,没有座位的便在空地上站着,空地长满了就插空找地方容身,一眼望去下面黑压压一片,连高大一点的树木枝杈上都坐了人。
难怪明夕拾前两天都不上场呢,最开始一定都是无名小卒登场比拼,等到后面高手才会依次登场,武林大会不光是为了选武林盟主,还为了能让大家都有展示切磋的机会,说不准一个无名之辈经过一场高质量的打斗就能扬名了呢。
只是如此一来,这场试炼的时间就拉得很长了,难怪没有时间限制呢,他突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若是他在这个试炼场中待个三年五载,等出去了可能七星登位赛已经结束了。
所以,也许这个试炼还有隐藏的竞速要求?
又或者,所有试炼场时间流速不一致,等大家都出去了,强行并到同一个时间点,比如他们花了三天,另一组花了三个月,但出试炼场后却发现是同时出来?如此一来,无论多久通过试炼,只要最终能通过,就不会和其他人差太多时间,换句话说,最后没有出试炼场的,意味着他们永远都无法出来了?
叶淮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面上却波澜不惊,还能在其他主理人到场后礼貌地打招呼,其实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再怎么猜测都没有用,就算他想加快速度,也不知道任务究竟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抽丝剥茧寻找线索。
很快,台上的九把椅子都被坐满,周家主作为东道主和主办方,洋洋洒洒一番慷慨陈词,将大会氛围烘托起来,台下的武林人士振臂狂欢,早已跃跃欲试。
但是在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之前,还有一项重要的仪式,周家主高声道:“……各位,先前我周某曾放话出来,献出传说中具有神力的苍月神花作为本次武林盟主的贺礼,为了鼓励大家全力以赴,大会期间苍月神花将会全程展出,来人呐,将花抬上来!”
叶淮烟眼睛一亮,看见周家侍从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起缓缓走进,中间正是一株娇艳欲滴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微风吹过,摇曳生姿,他们将花放在高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重重把守。
方才还热闹欢呼的众人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目光随着它移动,面露痴迷之色,人潮涌动却鸦雀无声,叶淮烟离得近,看清那苍月神花之姿后微眯了眯眼,他看了眼明夕拾,发现对方正好看过来,神色诧异,叶淮烟挑了挑眉,无声炫耀着:看吧看吧,客栈那晚窗台上的图案果然就是苍月神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片花瓣!
明夕拾读懂了他的眼神,心里也很奇怪,他看见花的一瞬间,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想要得到它的欲望,如此有冲击感的情绪迸发,反而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二眼看过去又觉得眼熟,想起来后才有了和叶淮烟的眼神交流,真被他给说中了!
周家主满意地看着众人为此着迷,许久之后,才喊出一声:“本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暗中夹杂了内力的一声吼,让所有人回神,片刻后大部分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不多时,台上就上来了几位按捺不住的勇士,你来我往打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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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烟决定利用前面几日空闲时间和几位同伴拉近关系,他之前过于注重和明夕拾的关系,将主要精力都花在了他身上,反而和其他同伴一直没有进展,甚至都没有去试探一下,是否有恢复了记忆却和他一样装腔作势的存在。
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周牧歌,除了明夕拾,就和他最熟了。
并没有贸然地跑到周牧歌面前套近乎,他首先选择从旁侧入手,第一日武林大会从清晨举办到日落,足足六个时辰,除了上午九位家主掌门都在场,中午回去吃完饭后,就开始有人无故消失,叶淮烟合理怀疑他们是太无聊出去透气儿了。于是他从善如流,借着消消食的名义,溜到了月华山庄的花园中。
花园连通前后院,总有许多俏丽的丫鬟翩然走过,每个人见到叶淮烟,都不自觉娇羞一笑,掩面偷看,叶淮烟趁此机会搭讪了几个小丫鬟,旁敲侧击地打听周牧歌的性格喜好。
“我们家少主啊,为人温和可亲,性格风趣幽默,交友甚广,无论多么难相处,我家少主都会真诚友善待人,整个山庄的人都很喜欢他呢!”
连续几个人都是类似的评价,叶淮烟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昨天那个话不多眉宇间全是心事的周牧歌吗?
但这些人的形容,又确实很符合记忆中周牧歌该有的样子,那就暂且相信,现在的周牧歌确实是这样的人,这么看,他还是比较好接近的。
当天晚上,叶淮烟就在前厅回内院的路上堵到了步履匆匆的周牧歌,他假意出来散步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恰巧遇到周牧歌让他送他回去。
周牧歌欣然答应,但叶淮烟没有错过他一闪而逝的焦急,他知道今天武林大会暂时歇停后苍月神花就被搬回了禁地
此刻难免怀疑,周牧歌着急着是想回去看苍月神花。
叶淮烟故意慢慢悠悠地走着,任凭周牧歌多次委婉催促,也无动于衷,他装作有些头痛,看不懂暗示,揉了揉太阳穴,对身边的人说:“周少主,我最近头痛得厉害,晚上还总做些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修仙,还去一些凶险的地界斩妖除魔,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啊?”
周牧歌好脾气地说道:“叶家主若是不舒服应该去看大夫,在下对医术一窍不通,您问错人了。”
“我听说梦境都是有预兆的,你认不认识会解梦的大师啊,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在给我暗示什么。”
摇摇头,周牧歌平静地说:“怪力乱神不可信,这世间没有什么神力仙法,更没有神仙妖怪,自然也没有什么天机,叶家主,您兴许是累了。”
“那你相信苍月神花有神力吗?”叶淮烟问道。
周牧歌脚步一停,看向叶淮烟,严肃地说道:“我说过了,这世间没有神力,苍月神花不过是传说而已。”
“可是周家主昨天说的……”
“叶家主。”周牧歌打断他,朝旁边一指,“你到了,请回吧,早些休息。”说完便走了。
叶淮烟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只好看着周牧歌背影越来越远,“这叫真诚友善温和可亲?我怕不是被骗了。”
“你最好离他远点。”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淮烟连忙堆起一抹笑容转头看向明夕拾,惊喜道:“你还没睡呢?在等我吗?”
明夕拾冷笑一声:“我等你?”说完转身回到自己院中,闭上了院门。
等他走了,叶淮烟才反应上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离周牧歌远点?他们俩关系看上去确实不太好。
队友反目、失去记忆、任务不明、修为尽失,还有更难的吗?叶淮烟有些心累,明夕拾好歹有些进展,不再一见面就拔剑了,周牧歌那里却是彻底油盐不进,剩下三个人原本就不熟,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第二天、第三天,叶淮烟打起精神去和林源、张秦、徐峰接触,除了张秦是他提出了点墨阁掌门之死或许和苍月神花有关的猜测,得到了寥寥数语的追问之外,林源和徐峰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他,神情不屑,暗讽他的家主之尊名不副实,拉低了九大势力的水平。可即便是张秦,也对他的接近保持警惕,还怀疑他提到他父亲是别有居心,说了几句便不愿继续了。
叶淮烟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场试炼的难度,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终于在某一日清晨,他看透了试炼场的险恶用心,决定不再被它掣肘!
“既然无法突破,那就顺应规则,不就是武林大会吗,等我和夕拾得到了苍月神花,就不信这局面还能这么僵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