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试炼场处处陷阱,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叶淮烟一时不察落入圈套,所幸试炼场再一次重置,他重新醒来。
这一次,他眼神锐利许多,强忍着不适,在叶兰开口之前说:“速速前往金玉满楼。”
死过一次,事情反而简单了,其他人应该都能恢复记忆,所作所为必然与前几次大有不同,就算木池老人也保留重置前记忆又能如何,他们现在处于同一起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由于叶淮烟的催促,他们到达金玉满楼的时间比之前早了一些,马车还未停稳,叶淮烟的车帘突然被从外掀开,伴随着叶兰的制止声:“唉,这不是明少侠吗,你要做什么?”
冷若冰霜的眼神在看到马车里的叶淮烟时终于有了温度,明夕拾直接上了马车,丝毫不理会身后叶家人的阻止。
四目相对,一瞬间便知对方正是自己要找之人,叶淮烟露出久违的放松的笑,刚想跟他确认记忆,就被眼前人双臂一紧拥入怀中,宽阔的胸膛坚实无比,叶淮烟的心终于找到落点,双手环住对方。
车外的叶兰迅速合上帘帐,心中震撼无比,家主何时与明夕拾关系这么好了,实在匪夷所思,心中好奇却不敢朝里面看,只能对着外面怒目相视的明、叶两家侍卫发呆。
“淮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里产生了两份记忆,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明夕拾抚着他的背,轻柔地说着,他心中无比庆幸,此前的忐忑不安,在看到叶淮烟眼中熟悉的光芒后全部消散。
叶淮烟心有感触,但大街上人来人往,各门各派耳目众多,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说:“夕拾,我们先进客栈,我有话对你说。”
见叶淮烟喜悦多过惊讶之色,对记忆毫不在意,明夕拾敏感地发觉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叶淮烟明显知道更多,他立刻随他进入客栈,叶淮烟命令侍从把守在金玉满楼内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六楼。
两人紧挨着坐在桌前,叶淮烟将他恢复记忆以来的所有事情用和缓的语气讲述出来,并说了自己所有的推测,当说到这一次重置前由于他的失算导致落入围攻被木池老人弩箭射杀之时,明夕拾神情一变,将他再一次裹进怀里,声音颤抖着,不断对他说“对不起”。
叶淮烟失笑,拍了拍他的背,说:“说什么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不过有失必有得,没有这次中计,如何得知我被木池老人针对的事实,现在我们全部恢复记忆,就打乱了她的计划,更何况……”叶淮烟推开明夕拾,握住他的双手,面色温柔道:“能够早早见到恢复记忆的你,被你抱在怀里,我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不管付出什么都值得。”
眼前的人神色缱绻,眼中说不尽的柔情,明夕拾感觉自己就要化在他的眼睛里了,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今日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失态,听懂了叶淮烟话中含义,更是心情激动,又是惊喜,又不敢相信,反手握住对方,确认道:“你、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叶淮烟自然不舍得让明夕拾等着自己,他眉眼弯弯笑着点头:“嗯,这次试炼,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不是丧失修为,不是队友反目,而是和我站在对立面的你,比任何事都让我难过,我努力过,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重置一次,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夕拾,我很怕你不喜欢我,我想……唔!”
明夕拾听着他的话,心疼、懊恼、后悔、自责,又兴奋、开心、惊喜,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脑子,他不知该表现什么,只好用行动,封住了叶淮烟的话语,将自己的心情化作无尽的温柔,缠绕住叶淮烟与他一同感受。
良久之后,双唇分离,叶淮烟耳朵泛红,将头埋在明夕拾的颈窝蹭着,感受这一刻的安心。
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温馨,明夕拾搂紧眼前人细软的腰,恨不得就这么天长地久下去。
只是他们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很久,叶兰上来通报,说是月华山庄少主周牧歌来了。
叶淮烟坐起身,连忙让叶兰将人带上来,然后对明夕拾说:“一定是这一次突然重置试炼场,周牧歌担心我的安全,才着急过来。
两人分开些许,就见周牧歌走进来,见到明夕拾惊讶了一瞬就恢复正常,“你们已经先一步汇合了啊,夕拾,看来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明夕拾点点头,周牧歌松了口气,转而问叶淮烟道:“这次重置是你触发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叶淮烟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我被针对一定是因为屡次行为发生变化,被木池老人发现了,可上一次你的行为也有异常,定要小心行事,此次所有人的记忆都应该已经恢复,最要担心的是张秦,他和木池老人接触最多,恐怕更容易暴露。”
“走到这一步了,都是精明人,张秦没有遇到我们之前,一定不会贸然行动的,而且据你所说,现在木池老人估计在附近,等着晚上偷袭你们。”周牧歌猜测。
明夕拾却有不同看法:“如果说前几次木池老人来是为了试探,那么他在知道叶淮烟确实留有记忆后,就不会再来了,而且她已经暴露,知道叶淮烟被伏击一次后必然加倍小心,今晚一定不会再出现,我们不如干脆将所有事情都打乱,混淆视听,让木池老人分不出究竟谁是我们的人。”
“这点你们放心,我来灵月城之前派了几路人马前去九大势力来的路上接应,所有人的行为都会有所变动,木池老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挨个查看。”周牧歌说。
叶淮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很好,如此一来,木池老人最保险的就是将注意力依旧放在我身上,但我已经中过一次计,必然有所防范,她也不会轻易出手。”
放在桌上的手被明夕拾按住,他温声说道:“我不会再让你落入险地。”
叶淮烟心中一暖,不自觉笑容满面,还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对面的周牧歌:怎么觉得我不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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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未留在金玉满楼过夜,今晚木池老人不会来,他们不如尽早与其他人汇合,便即刻启程赶往月华山庄。
到达后先去例行拜见了周家主,然后一同去了待客之处。
“天色已晚,你们先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去接了,九大势力想必明天上午前就能齐齐到达。”周牧歌将他们送到院门口,便告辞了。
之前明夕拾都是等到明家家主到达后一同进入月华山庄,这次早了一些,整个院子只有他一人居住。
叶淮烟见状,迟疑道:“我这边也只有我一人,还有很多空房,不如你……”
“好啊”明夕拾不等他说完就答道。
叶淮烟面色微赫,虽然他们不是没有住在一起过,小时候还同床共枕呢,可现在两人关系转变,这么一说反而有种怪异之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让叶兰去收拾一间偏房出来,两人先行进入叶淮烟的主卧。
月华山庄的小厮送来晚饭,也一同放在叶淮烟房中,现在他们都是肉体凡胎,赶了一天路,这会儿自然感到饥饿。
明夕拾看着碗里被叶淮烟夹得满满的菜,轻笑道:“原来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啊。”
叶淮烟脸一红,有些羞惭,他知道明夕拾何出此言,小时候他们经常同桌吃饭,叶淮烟自诩长辈,每每都要“亲切”地为明夕拾夹一大盘菜,美其名曰关系照顾他,其实夹的全是明夕拾不爱吃的菜,故意恶作剧,就为了让明夕拾不舒服。
“那时候能怪我吗,你一个司学大人眼中的优秀学子,竟然挑食,才会给我可乘之机,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也并不是处处完美无缺。”叶淮烟狡辩道。
明夕拾抿唇一笑,神色似在怀念过往,“我本就不是什么完美之人,我有很多缺点。”
放下筷子,叶淮烟将碗推到明夕拾跟前,“你不需要完美,你就是你,快吃吧。”
克制住内心的悸动,两人吃完了这一顿饭,吃饱喝足,泛上了一丝困意,经历了那么多次头疼,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也没有打坐修炼的条件,叶淮烟的精神备受摧残,这会儿只想安心躺下休息。
侍从打了热水,叶淮烟和明夕拾分别洗去一身沙尘,换上干净的里衣随意披着外套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夜已深,明月高悬,四下陷入静谧。
“休息吧。”明夕拾看着叶淮烟眼下青黑,满脸疲惫,还强撑着和自己说话,便催促他去睡觉。
“……”叶淮烟有些犹豫,他竟然舍不得去睡觉,更像和明夕拾待在一起,只是这话难以启齿。
明夕拾似有所感,既开心叶淮烟舍不得与他分开,又十分心疼,便亲自送他回房,按在了床榻上,拢好被子看着他,“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深深地觉得自己过于矫情,明夕拾这么纵容下去还得了?可心里又温暖欣慰,如春风化雨落入心田。
“陪我躺会儿,好吗?”叶淮烟拉着明夕拾的手轻柔地问。
明夕拾犹豫一瞬,还是顺从了他,揭开被子也躺进去,握住他的手,说:“我陪着你,安心睡吧。”
很快,叶淮烟就发出和缓的呼吸声,陷入熟睡,明夕拾只觉得白天的自己太过天真,他想要留下的永恒太多了,岂是一瞬一息便能满足的,只要叶淮烟能在他身边,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天长地久,他都满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