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北方的天气即使到了初春仍然冷冽料峭,气温虽然有所回升,凌月始终把自己裹成棉球,光身上套的棉夹袄就有好几件,而她依旧是冷得嘴唇发紫,全身直打哆嗦。
出了金煜国,凌月才知道她的目的地并不是大辰国,而是往大辰国以西的塞外行驶。
听车夫说,西边是鲁国,在两个月以前大辰国攻打了鲁国,至今大辰国的军队仍在鲁国的边疆进攻,战况十分惨烈,鲁军虽然伤亡惨重,仍然顽强抵抗大辰国强烈的进攻。
轩辕叶被大辰国的皇帝任命为征远大将军,此次是他首次出征塞外,也是首次领军打仗,由于实战经验不足,战势一开时就不太乐观。不过他军纪森严,又很有军事头脑,最近几次进攻鲁国边城,已经削弱了鲁国驻军绝大部分势力。
按理说,只要轩辕叶再大力进攻拿下边城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他却迟迟扎营在边城?
凌月寻问车夫为何,车夫回道:“听说,这个大辰国的大将军很敬佩鲁国驻军统领贺将军,如果贺将军肯投降臣服于他的膝下,他就不会发起大进攻铲平鲁国边城。”
轩辕叶的口气好狂妄,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贺将军应该不会向轩辕叶投降与屈服,要不然也不会顽强抵抗大辰国军队两个月了。
凌月抵达大辰国军营时,已经进入了盛春,原本寂寥委靡的草原,现在已是绿意成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
一路上,随行几个侍卫的身上的衣服是一件一件的褪下,而她仍旧裹成一个大棉球,似乎春天在她这里未曾降临,看着她,还以为这天气仍是大雪纷飞的冬天。
轩辕叶在见到凌月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盛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凉,但不至于穿成她这副棉衣裹成球外加还套着雪狐皮的模样。
看到她这身行头,轩辕叶浑身不禁大冒热汗。
他此刻离凌月隔了三个军帐,他所站的地方有些背光,凌月应该没有看到他,见她呆呆地站在马车旁目光茫然的扫视着军营,似乎还在打着哆嗦,轩辕叶嘲弄的一笑,吩咐身边的副将陈俊,“安排她先到随军仆帐里住下,跟着她的那名侍女安排到另一处仆帐内。”
陈俊顺着轩辕叶的目光望去,看到凌月时,他与轩辕叶的反应也是一样,全身不禁冒着热汗,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会眼睛,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他应声道:“王爷!那位身披雪狐大氅的姑娘脸色苍白,穿得也太多了,想必是受了风寒,是否再安排个军医给她瞧瞧?”
经陈俊这么一说,轩辕叶微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凌月的脸色,一张苍白绝美的容颜透着阵阵寒气。恍然想起多年前,当看到这张绝世脱尘的美颜时,他不仅眼前一亮,而且还为之而倾心过,为了这张脸的主人,他可是想了很多的办法得到她,然而可笑的是,这张脸的主人并非是珞儿本人,而是属于真正的凌月。
五年前,他放过珞儿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珞儿获得自由后,便暗中命人给凌振密涵,她的行为让人生疑,他便命人去调查凌振,结果,事实如他所料,珞儿竟然顶替了凌月的身份。
思及此,轩辕叶冷笑一声,“你看着办吧,对了,暗中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要是她跑了唯你是问。”
闻言,陈俊有些惊讶,在他眼里,凌月虽然穿得很多,像个球一样,可她却给人一种轻柔飘零的感觉,好似风一吹,她便会随风而去,柔弱得领人生怜,这样的弱女子,如何能跑得出前方是敌城的大草原?
带着疑惑,陈俊应下,向轩辕叶行完礼后,便迈开步子朝着凌月的方向而去。
轩辕叶没有跟上,则是绕过一座帐篷,朝着议事大帐行去,他最近很忙,根本没有功夫像多年前一样找凌月的麻烦。
与凌月随行的是服侍她五年的慧珠,凌月倒是很感激轩辕凤让慧珠随行,没有慧珠一路的细心照顾,恐怕,她现在无法安然的站在这里。
此时,慧珠正低着头收拾行礼,嘴边不停道:“姑娘!你身子弱不能久站,坐在脚踏上歇会儿。”
凌月冷得直打哆嗦,没想到塞外的春天还是这么的冷,即使有阳光也是清冷的,真希望夏天赶快到来,因为她这个身体相当的矛盾,冬天极怕冷,夏天极怕热,而她宁愿热死,也不愿意冷死。
陈俊把她与慧珠分别安排在两座帐篷住下,没有慧珠的照顾,估计,她这个身体很难支撑得下去。
凌月估摸着这应该是轩辕叶的意思,没想到,过了五年,他还是无法让自己过得舒坦,想方设法的折磨她。
思及此,凌月暗暗腹诽轩辕叶千遍,不曾料到,没过多久,就有军医为她诊脉。
这名年老的军医声称是轩辕叶派他来的,这下,反到让凌月十分惊愕,没想到轩辕叶会大发善心,真真颠覆了他多年前狂傲自私霸道的形象。
送走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的老军医后,凌月苦撑多时的精神终于崩塌下来,眼皮沉重难启,脚下打飘,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地铺,眼前一黑,便歪歪斜斜的倒下。
老军医从凌月的帐篷出来,直接朝着议事大帐而去,他觉得凌月的病情要直接禀告给轩辕叶,凌月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如果再让她住在条件艰苦的仆人帐篷里,又无人照顾,估计身体一定会完全垮下。
方走到帐外,老军医便与从帐内出来的陈俊碰上,见到陈俊,他行了一礼道:“陈副将!王爷可在帐内?”
陈俊见老军医神色凝重,他道:“向老有何事?”
老军医道:“方才老奴给凌姑娘号脉时,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脉象不同一般风寒病人。”
陈俊突然想起方才见到凌月时的情景,凌月似乎非常的怕冷,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青紫,似乎病得不轻。
“向老!王爷现在正忙,你直接跟我说,等王爷有空时,我再转告。”陈俊半回头看着帐帘,用手指着帐篷后头,示意向老走到帐篷另一边再说。
两人站定后,老军医叹道:“唉!凌姑娘的病情,最好安排她住到条件比较好的营帐内,最好有人照顾她。”停了停,向老摇摇头,又道:“身体体质本就差,又经过长途跋涉,凌姑娘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向老!你说的如此严重,凌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陈俊一想到这么美丽柔弱的女子病成这样,倒生起几分怜悯。
“老奴行医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脉象,虚而实,滑而乱,又弦而沉,初像风寒,可诊了会儿,又像是体虚症,此病老奴很难下方子。”说到这儿,向老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医术在一刻不堪一击,又摇头叹息。
“嗯!我会向王爷禀告此事,就有劳向老多费费心。”陈俊突然觉得凌月很可怜,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得了一个不知名的病。
当夜,陈俊便把凌月的病情告知轩辕叶,正在看军事地图的轩辕叶并没把凌月的病情放在心上,记忆里的凌月可不像陈俊所说的这么柔弱,相反,凌月在轩辕叶的记忆里是一个力气野蛮,脾气又很倔强的少女。
“陈俊!不用管她,她还年轻,才十八岁,没这么容易倒下,吃几副药应该没事。”转过身,轩辕叶拿起案上的折子翻看着,见陈俊沉默着不说话,他突然抬起头,赫然看到陈俊一脸忧色。
“你去看过她了?”轩辕叶突然问道。
“属下听向老说得很严重,觉得还是去看看为好,到了仆帐时,见到凌姑娘歪歪斜斜地躺在地铺上,见她一副困倦疲惫的睡颜,就没有打扰她,于是就悄悄离开。”陈俊语毕,脑海立刻浮现出凌月倒在地铺上的身姿,宛如一朵飘零的落花,柔弱而凄美。
“能睡就表示她没事,也许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些。”轩辕叶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