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和应雪遥一行人都被震住了,停下手来。
只见一座高楼的楼顶之上,方才跑走的乞丐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铜锣,此刻正不停敲击着铜锣,嘴里一直喊着“非礼”。
如果乞丐嘴里含的是杀人,或许人们害怕不敢出门来查看,但他喊的是非礼,顿时无数住户家里亮起了灯,很多人窸窸窣窣着起身要出门来查看。
眼见整条大街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那些杀手不敢再行凶,连忙在黑夜中隐匿了声息。
应雪遥看着还在楼顶敲打着铜锣大喊大叫的乞丐,面部一阵抽搐。使出轻功一个飞身而上,他提着乞丐从楼顶飞下。
很多人都跑了出来,懒于应付这些人,他提着乞丐连忙使出轻功飞快离开了这里。
回到侯府时已是凌晨,应雪遥一声不吭拎着乞丐进了书房,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后,坐在椅子上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乞丐瘪瘪嘴,拉扯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服:“我就是个乞丐啊,你看我这副鬼样子。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了一下牌匾,知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摧烟侯小侯爷。虽说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乞丐,但我好歹也还是救了小侯爷您的命,您不至于如此为难我吧。”
应雪遥脸色暗沉,沉吟半晌才道:“你若真是个普通的乞丐,碰到刚才那种情况早该吓得屁滚尿流才是,哪里来的胆子还能想办法救本侯?”
“一开始我是吓得屁滚尿流,可是后来想想男子汉大丈夫,我就一个人跑了太不仗义了,所以就抢了打更人的铜锣,想着我要是吵醒了那些住户,估计能救你们一命。可我又怕那些杀手杀我,嘿嘿,所以搞了半天爬到楼顶才敲锣的。”
他说得看似诚恳,但应雪遥却始终无法相信他。念着他确实帮了自己,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你走吧,本侯放你一马。”
他起身要走,那乞丐却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侯爷,且慢!”
应雪遥不耐烦道:“你还想干什么?”
乞丐抹抹自己的脸,显出一副自己很可怜的样子:“方才侯爷不是说小人四肢健全,但却不去报效家国吗?小人是个乞丐,没人脉没背景,侯爷可否提携小人一下?”
应雪遥见惯了这副阿谀奉承的小人嘴脸,轻蔑地斜睨他,不屑道:“怎么,你以为救了本侯一次,就能在本侯这里蹬鼻子上脸了吗?”
乞丐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是侯爷,跟着你自然可以报效家国,难得我有这个幸运救了你一次,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他这番自言自语却全让应雪遥听进了耳里,更觉得他是小人得志,他一脚踢开他:“少拿这个要挟本侯,赶紧滚出本侯的侯府,否则本侯可就要让人扫你出门了!”
乞丐却丝毫不惊慌,慢条斯理道:“我可是侯爷的救命恩人,摧烟侯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世人知道了,对摧烟侯的看法会不会大打折扣。”
应雪遥挑眉,目光变得深沉。上下打量这看着平淡无奇的小乞丐,越发确定他的身份不寻常。
敢这么淡定和自己说话的人,这世间还没有几个。
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招,他妖冶勾唇:“那你究竟想如何?”
小乞丐一脸不惧地道:“我是个乞丐,只想有口饱饭吃,只要侯爷肯收留我,提携我,这便够了。”
应雪遥还未开口,门外却传来一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侯爷谈条件。”
一阵风带过,牧恬牧恒两兄弟出现在书房门口。应雪遥轻功高于他们,脚程也比他们快,他们后于他,才回到侯府。进门问了管家,知道他带着小乞丐到了书房,又直奔过来。
大老远听见小乞丐那句话,牧恬忍不住就骂出了声来。
小乞丐却不怕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在和侯爷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牧恬吃了个闷亏,正要开口继续骂他,却让牧恒伸手拦住了:“听小侯爷说。”
牧恬狠狠瞪他一眼,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气。
见这个小乞丐能屈能伸,既能够不要脸地对自己奉承,又敢和自己手下的人对骂,既可以谄媚又能够不卑不亢,应雪遥彻底被他勾起了兴趣。
饶有兴趣地挑眉,他道:“好啊,本侯可以让你留下来,但是本侯的侯府可不养闲人,你能做什么?”
“我……我可以当家丁,做护院!”小乞丐立时双眼放光,生怕他反悔又要赶自己出门。
应雪遥脸色一变,提脚勾住小乞丐脚弯,让他站起身来,继而一掌拍向他胸口。
小乞丐大惊失色,胡乱挥舞着手去和他对抗:“小侯爷,你要杀人灭口吗?”
应雪遥邪魅一笑,手腕翻转,死死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掉转了个身,逼得他不得不背对自己。
指尖扣在他手腕上,停顿一会儿他脸色突然又暗沉下来,放开了他。
小乞丐惊魂未定,惶恐地偷睨着他,怕他又对自己出手,不敢说半句。
“小侯爷,怎么了?”牧恒凑近他身边,悄声问道。
他转身,低声道:“我原本以为他是和那些杀手一伙的,故意演了这样一出戏就是为了接近本侯,是应皓霖派来本侯身边的细作。可本侯试了一下他的武功,发觉他只会些花拳绣腿,连内力都没有。”
牧恬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三王爷觉得派个不会武功的过来潜伏,不容易被发现呢。”
“不,他太蹩脚了,不至于找个这么烂的。”
牧恒又道:“他会不会真的只是个乞丐?”
应雪遥摇头:“本侯也被他弄糊涂了,说不清楚。”
转身看向小乞丐,他故意露出笑容:“你别怕,本侯方才只是试一下你的武功,不过貌似你并不怎么会武功,做家丁做护院只怕是不行了。”
既然分不清好坏,那还是不留为好。
小乞丐立时一脸惊慌:“小侯爷,你已经答应要留下我了,怎么可以反悔呢?堂堂摧烟侯,怎可言而无信!”
“不是本侯不留你,是你自己没有能力,何来怪罪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