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秋水却禁不住疑惑了:“他脸上的伤疤是假的,证明他整个人都有问题,你身边出了居心不良的人,你为何还如此镇定自若?按照你摧烟侯的作风,不应该雷厉风行立即把那小侍童处死泄愤吗?”
应雪遥不以为然地一笑:“无碍,这个小侍童,我知道有问题,你不用管他,我也暂且不处置他,我要先看看,他能不能在我手底下翻出花来。”
俨秋水狠狠瞪了他一眼:“应雪遥,你是吃饱了撑的找虐是吧!你就不怕他翻腾来翻腾去,把你绕进去,给你带来灾祸!既然知道有问题,就应该立即把他处死,以绝后患!”
应雪遥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戏谑地打量着他,扬眉调侃道:“原来秋水夜入我的屋中,是担心师兄受害,特地前来提醒师兄的啊!”
俨秋水顿时哑然,被他轻浮的态度气得面色阴晴不定,只能死死瞪住他,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又被他将了一道,占了自己的上风,着实可恨。
良久,他只恨恨说出一句:“应雪遥,你还是一如既往,自负狂傲、毫不领情、还厚颜无耻至极!”
应雪遥面色丝毫未变,得意笑道:“多谢秋水师弟夸奖,师兄不才,只能承了你的赞誉了。”
俨秋水几欲咬碎自己的牙,见他如此不知好歹,愤然甩袖,转身疾步离去。
“应雪遥,我已经提醒你了,你若执意不听劝,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他日若受他所害,可别来怪我!”
冷然留下这一句,俨秋水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了应雪遥眼前。
烛火被夜风吹动得微晃,烛光婆娑,应雪遥眯了眯眼,须臾,又恢复平静之色。
他知晓秋水是好心提醒他提防容水,但他心中自有直觉,虽然容水确实诡秘难测,但他却始终觉得,他不会迫害自己。
容水每次见到他都心花怒放,高兴不已,既然他是一个能为容水带去快慰的人,他就毫不怀疑地相信,容水不管如何骗他,都不会害他。
但愿,他这直觉,没有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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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群贤雅闻宴。
两日之内,尘水山庄发出请柬邀请的客人们,已悉数抵达尘水山庄,水明越接待了一个又一个客人,尘水山庄内一直人声熙攘,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却一直不见少庄主无烟公子回来。
应雪遥已经等得有些烦躁了。
今日若水无烟还是不回来,群贤雅闻宴结束后,他就要亲自去往城郊私塾找人了。
群贤雅闻宴在尘水山庄庄内的落英台上举行,落英台是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青石广场,场内各色鲜花簇拥,花间整齐摆放着无数檀木书架,书架两侧悬挂着各色小巧的灯笼以作装饰,书架上则摆放着各类典籍画轴,还有一些名贵珍宝。
落英台上行人来回穿梭,丫鬟婢女们手里端着托盘四处穿行,盘中盛放着食物和酒水,客人们饿了渴了,可叫住近身服侍的婢女,自由取来食用。
客人们则三三两两结成队伍,或一起翻看讨论书架上摆放着的典籍名画,或一起对酒进行诗歌唱和,落英台上,一片畅意和谐。
应雪遥无疑是本次群贤雅闻宴上最重量级的客人,水明越身为庄主,生怕怠慢了他,一直随他一起走着,无数人见到应雪遥走过,都毕恭毕敬躬身行礼。
应雪遥面目浅淡,一一挥手让他们免礼,继续往前行走。
水明越继续跟在他身后,抬目看着落英台上有条不紊各自畅聊着的人们,一脸欣慰。
群贤雅闻宴,说白了就是一场文学交流会,文人仕子们自己与钦佩之人交流,他无须多做什么,为他们提供这样一个畅谈交流的场所,已是欣然至极。
落英台东北角,五十个乐师组成一个乐班,一齐坐在摆放在地面上的椅子上,各自弹奏着手中的乐器,为宴会奏乐助兴。
琴声、琵琶声、笛声、埙声、编钟声,无数种乐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支天籁之曲,萦绕在落英台上来回穿梭着的人们耳畔,仙乐美妙,久久不绝。
落英台中央位置有一个铺了红毯的高台,此时高台上正有十多个舞姬应和着乐声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妖娆动人,宾客们一边畅谈风雅,一边耳闻仙乐、观赏舞蹈,尽皆如痴如醉。
难怪人人都巴不得能参加尘水山庄一年一度的群贤雅闻宴,果真是一场无比高雅又奢华风雅的宴会,能参与一次,就已是面上有光至极。
然落英台上盛景旖旎,应雪遥却无心赏花听乐观舞,目光四处辗转,水明越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也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看看水无烟到了没。
容水跟在他身后,见他如此心不在焉,握拳放在唇上,暗笑。
“小乞丐,你笑什么?”发现了他的举动,牧恬皱眉,用手肘捅了他胸口一下,不悦道。
“我笑小侯爷呀,望穿秋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快成望夫石了。”容水对他眨了眨眼,调侃道。
“什么望夫石,小侯爷那是在等无烟公子呢,你不知道就别乱说。”瞪他一眼,牧恬恶狠狠威胁道。
容水耸了耸肩,低声喃喃着,又说了一句:“不管,就是望夫石。”
牧恬并未听清他在说些什么,问道:“你嘀嘀咕咕自说自话些什么呢?”
“不告诉你!”对他扮了个鬼脸,容水快步小跑开。
牧恬哭笑不得看着他跑远,“这没个正形、净说胡话的小乞丐……”
容水在落英台上转悠了一圈,又转悠回了应雪遥身边,斜眼偷偷睨视着他。
应雪遥依旧是面无表情,见他看不见无烟公子,居然跟条死鱼似的心中毫无波澜,容水不禁心下窃喜。
嗯,他就喜欢他这副死鱼样子。
几人一道行走着,水明越依旧自说自话似的为应雪遥介绍着他们路过的书架上的典籍书画,应雪遥依旧眉目低垂,也不知是到底听没听进去。
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追上几人,对水明越行礼说道:“回禀庄主,少主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荒月教的教主夜重华,吟风城奉丞相家的奉二小姐奉歆晏。”
水明越促狭道:“还等什么,快快随我一起出去迎接!”
“是!”小厮立即与水明越一起快步走出去。
应雪遥心中波澜迭起,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无烟公子……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