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歌姑娘,你怎么了?”院子里传来一声婆子的大喊。
安舒闭了眼,假装熟睡。只听脚榻上的画意动了动,她站起身来,匆匆向门外走去。
在画意的身后,安舒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给自己下药这件事情,安舒不知道画意是否也知情,若说她原本对画意有八十分信任,但在这瓶失心散发现后,安舒对身边的仆人的信任度都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画意虽然表现得十分可靠,但是毕竟也是栖凤园里的下人,难保对给自己下药一事不知情?所以,安舒想自已还得保持着警觉。
说起来,这个安府虽然是安舒的家,但是比起龙潭虎穴来竟然也是差不多的地方了。
安舒闭着眼在床上养神,她虽然一晚没睡,但是前天白天睡了一天,昨晚又吃了两碗料足的羊肉馄饨,此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仿佛打了鸡血的状态。
只听得院子里好象来了许多人,一片乱哄哄的。
然后就有人往画戏和画歌的屋子里跑去,忽然有人大叫起来:“画戏,画戏,死了!快去禀报夫人。”
安舒一怔,画戏居然被活活吓死了吗?她垂下眼,往火盆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火盆里自己脱下的那两件衣衫早已化为灰烬。
院子里响起人来人往杂乱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妇人的响亮的哭声,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停着一块木板,画戏身体僵硬地盖着一块白布躺在一块木板上。
在她的尸体旁,一个中年的妇人正在嚎啕大哭。
安舒冷笑起来,这个中年妇人多半便是画戏的娘吧,她哭得这么伤心,平素里画戏欺负安舒的时候,只怕这个中年妇人还会竖起大拇指来赞美自己的姑娘有出息,连主子都能踩在脚下。
同情画诗?NONO!才不会呢!
安舒耸耸肩,不再去看窗外的乱糟糟的景象,她闭上眼,倒在床上。
她的鞭伤还没好完,虽然涂了长空一叶送来的药膏,已经不痛了,却仍然无法走路,所以干脆继续躺在床上好了。
突然画意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她反手将门牢牢闩上,然后又拖来板凳抵在门口。
“画戏,死了!”画意浑身颤抖说:“画歌好象吓得失心疯了,画戏的娘来了,正在外面哭灵呢!”
画意还没说的是,下人们都传说三小姐身上附有恶鬼,要找人把三小姐捉出去驱鬼。
三小姐胆小又身体孱弱,若是被画戏的娘捉去找人一折腾,那里还能有命在?
画意浑身颤抖,抵在门前,她清秀的脸蛋上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混着泪水往下流。
“画意,你知道画戏是被我吓死的,你还愿意护着我?”安舒有些感动。
“三小姐,画戏死有余辜,她活着的时候就常常欺负三小姐,况且她是自己吓死的,我娘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是自己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才会被吓死。”画意说。
突然“呯”一声响,门被人重重拍响:“画意,把门打开,把三小姐交出来!”
“画意,三小姐身上恶鬼附体,我们要给她驱鬼,你同她呆在一起,也很危险。”
“画意,你再不开门,我们就劈门了啊!”
门外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开始重重地拍打着木门。厚实的木门在有力的击打下,很快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缝。
“怎么办?怎么办?”画意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到屋角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
“这是太子妃娘娘留下的,她说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就打开这个锦囊!”画意把锦囊交给安舒的手里。
只见那个锦囊十分精致,绣着七尾凤雏,系着金色的丝绦。
安舒用力捏了捏那个锦囊,里面好象装着一张薄薄的纸,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画意,现在还不到用这锦囊的时候!”
安舒把锦囊又塞回画意的手里。
就在此时,门咔嚓一声被人劈开来。
当先一个十分粗壮的婆子走了过来,伸手便想抓安舒。
安舒坐起身来,忽然极快地伸过手去,“啪!”重重地扇了那婆子一记耳光。
她这具身体娇弱,没有多少力气,但是胜在年轻,敏捷方面却还是能将安舒原来的身手发挥个十之八九。
这一记耳光下去,那婆子竟然没有躲得开,实打实地挨了一下。
她顿时愣住了,捂住脸站在当地,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安舒。
痴傻的三小姐居然会打人了?
挤进屋里的下人们都呆住了,只觉得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仿佛打在自己的身上。
从前安府的这些下人们何时把三小姐看在眼里过,一个不受继母待见,也不受老爷看顾的傻瓜小姐,若不是还有一个太子妃的姐姐,只怕早就化为一抷黄土了。
从前这些下人们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推搡安舒,暗地里掐安舒,或者是将对安家主子的怨气发泄在安舒的身上,从来也不见她反抗。顶多只会哭泣几声,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出手如电,会打人了!
那婆子呆呆地瞪着安舒,安舒毫不客气,凶悍地对瞪回去,刚才那一掌,安舒的手被反震得好痛,手痛加屁股痛!
安舒的心情十分的不好,心情不好的安舒更加想打人,不,依照她前世的性子,她想杀人。
杀人,对前世的安舒而言,不过是同吃饭喝水一般家常的事情罢了!
她穿越过来这么些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有人送上门来,安舒岂能轻易放过?
安舒的手在被子里一勾,摸到自己那只荷包,选了最锋利的那只簪握在手里。
若是这个婆子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安舒不会客气!
杀一个身强力壮却没有功夫的仆妇,对安舒这样的特工来说,并不需要蛮力,只要找准穴位,即便是幼童也能杀死壮汉。
安舒笑起来,双眼幽深不见底,脸上带着同十一岁少女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干练。
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漫在窄小的房间里,站在屋里的仆人们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象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着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