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说完,掀开门帘走进了屋里。
安舒和药琴药筝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还残余着银蝠娘沐浴后的热气,明德朝着银蝠娘走去。
他的目光落到银蝠娘的身上,瞬间眼瞳一凝,旋即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他俯身摸了摸银蝠娘的脉象,抬起头来道:“师傅的这个朋友,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之忧思气结于心,今天骤然情绪波动太大,孱弱的身体吃不消,所以会突然失去神志!”
安舒点点头,心想:明德这医术真是杠杠的,简直是好象看到银蝠娘昏倒的过程一般!
“她此刻虽然并无性命之虞,但若是任由她昏迷过去,却不处理,最后血脉逆流,她却是难逃一死!”
安舒一怔道:“明德可有什么法子将她救醒?”
明德道:“无妨,我这里有一粒醒神救志丹,只要给她服下,不出四个时辰便能醒来!但是即使醒来后也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否则的话,积重难返,她的寿命也活不过明年春天!”
“那若是调理得当呢?”安舒有些着急地问。
“调理得当,还能再活上十来年吧!这些……特殊的人,原本寿命就不长!”明德不以为意地道。
“特殊的……人?是什么意思?”安舒不解,她把自己的疑问咽回肚里,看明德忙碌起来。
明德一边同安舒说着话,一边拿出一粒药丸来,用温水化开,药筝和药琴上前用一只银筷轻轻撬开银蝠娘的口,将药水灌了进去。
银蝠娘的腹中发出一阵“咕咕”的声响,然后打了一个极响亮的嗝。
明德道:“不错,气机流转!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师傅,您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一下?”
“好!”安舒点点头,她此刻才觉得又累又困。浑身上下溢满同银蝠娘一样的气味,恨不得也能好好清洗一番跳上床去大睡一觉。
明德和安舒回到净室里,明德令药琴准备浴水!
待到药琴和药筝备好了浴水,明德回过头来,才发现安舒已经倒在一旁的书桌上睡熟过去!
明德轻轻地把安舒抱了起来,“叭!”一声响,一块凤翎状的印牌从安舒怀里落了下来。
“凤魄令!”明德猛地瞳孔一缩!这可是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十年的凤魄令啊!怎么会在舒舍予的手里?
舒舍予!倒底是什么人?
明德才不相信舒舍予是她的真名!他在安舒消失的这几天,已经派人四处查了,大梁城里并无那一家人有这样一个精灵古怪却又精通医术的女儿。
舒舍予,将舒字拆开便是舍予二字!这样简单的字谜游戏,明德若是还识不破,那也真是白瞎了明德公子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名头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明德却不想揭穿她的诡计,也许是因为她的针刺之术颇为玄妙,而自己还未曾完全掌握的缘故吧!
明德公子把凤魄令捡起来,在掌心里揉了数下,然后便将它塞回安舒的怀里:“师傅,师傅,您醒醒,洗一洗再睡吧!”
安舒揉揉眼,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待到看清眼前的明德,安舒猛地坐起身来,她伸手擦净嘴旁的睡涎,有些羞赭地道:“为师竟然睡着了,真是有些失仪!”
“无妨!”明德微笑起来,他原本以为安舒是服了什么返老还童的丹丸,所以才能保持着宛若童女的模样,但是那日他摸过安舒的脉象,确认她的确是一名少女,而且年纪尚幼,天癸还未至,或许只能说是一名童女。
这些天同她打交道下来,他发现安舒时而十分老谋深算,时而又十分幼稚天真,这种矛盾之处集合在她的身上,反而形成一种特有的魅力,让明德公子忍不住想要配合她,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只为等待这秘底揭开的那天!明德在心底暗笑,他十分欣赏安舒做戏的样子,能把三分真说到十分真,九分假说成是半真半假,她也真是个人材。
做戏定要做个全套吧!
明德心里思绪纷纷,脸上却十分恭敬地道:“请让弟子服侍师傅沐浴!”
安舒一惊,回过身来,烛光下明德丰神俊秀,神态十分恭谨,清秀的面孔上片丝笑意也无,完全是个尊师重教的好弟子模样。
可是,可是!安舒想,自己是个女子,怎么可能在明德面前宽衣解带?
“你退下吧!为师不喜欢有人服侍沐浴!”安舒正色道。
“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此谓孝!’”明德忍住腹中的暗笑,脸上十分恭敬道:“师傅莫非是不肯给弟子尽孝的机会么?”
“不是!”安舒皱眉,她是个女子,这话又怎么才能说出口!
“算了!”安舒叹口气,看着那一大桶漂满红色玫瑰花瓣的浴水摇头道:“我乏了,不洗了吧!既然明德公子如此纯孝,那我就在你的卧榻上暂且委屈一晚吧!明德公子不会嫌弃为师身上有味吧!”说完,安舒朝着明德的卧榻走去!
“别!别!”明德急急地向屋外退去。
他的床上铺着上好的天蚕锦丝,一床便价值万金,而且熏透了上好的安息香,若是让安舒这样臭哄哄地睡上一夜,被褥都是小事,关键是只怕那紫檀的木床也要不得了!
雕那木床的紫檀,普天下便只得那么几株生长在毒泽之地的深处!
明德从小便有个怪僻,只有在这紫檀的木床上才能睡得着,不然的话那怕是龙榻凤铺,他也无法睡得安稳!
若是这紫檀床被安舒睡过,明德就只能将这张紫檀木床扔掉,而若是另做一张的话,还得命人去毒沼深处伐树,做好后还得命人送来这云罡国,怎么算也得至少二个月。
想想二个月无法安寝,那种可怕的滋味,明德简直要哭了!
“师傅请便,明德这就退下,师傅,您可千万洗洗再上床啊!”明德急急地退了出去。
屋门在明德身后合拢来,安舒笑起来,她立即熄灭了烛火,将身上的脏衣脱了下来,跳进浴桶里痛痛快快地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