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忽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捆越盾钞票,想来有可能是卡车滚下来的时候掉落到外面的,只是散出了车厢,才没有被拿走。
往前走了有七八米,又遇到了二捆,霍从军全都拿起装进了已经不能叫口袋的口袋。
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那处山梁前,才发现这里只是看起来好爬,实际上并不比自己刚才所在的那里更平缓,但也只能从这里往公路上爬了。
这一爬起山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就没有一处不疼的。看上去短短的五六十米的坡路,爬了有两个多小时才爬上去。
太阳已经过了高点,影子也开始逐渐拉长,往两头都看看,还是不见那些卡车、吕队长或是对方的人马。
只有不远处地面上散落的那些弹壳,可以证明这里之前确实发生过一场激战。
凭着那些弹壳,霍从军也完全辨清了方向,往西是出山的路,往东则会回到船头。
回船头当然不是自己的选择,可是往西的话,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山区。
想了半天,最后霍从军还是决定往西走,他可不想再回到魔幻的前线。
比起崎岖的谷底,公路平坦了许多,走起来脚步也更加的轻快,这时霍从军才发现一个问题,左脚的脚踝软骨,似乎受了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疼上那么一下,这种疼痛不是致命的,却也拖延了行进的速度,眼看着太阳在前方越降越低,都快要擦着山梁了,也才走过一个弯道而已。
嘀嘀嘀,这时身后响起了喇叭声,回头望去,是辆农用车,霍从军赶忙挥手,嘴里喊道:“停车,停车!”
那车开到近前,还真的停下了,司机降下车窗,问道:“是不是要捎你一段路?”
霍从军连连点头,“对对!”
那司机立即表示同意,“上来吧!”
坐进了驾驶室,霍从军松了口气,身上更疼了,但心情却放松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司机打量着霍从军满身的狼狈问道。
霍从军道:“我开车出来,不小心开到山下去了。”
“沟里头那车是你的?”司机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霍从军,那卡车是绿色的,霍从军可是一身便装,并不搭配。
霍从军赶忙说道:“我是跟车的。摔下来的时候我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司机就找不到了。”
农用车的司机这才放下疑心,道:“这里的路也好走,下面的草也密,他们也许是没找到你。”
和又霍从军聊起别的,原来这司机是那桐镇的,在镇上农机公司上班,这辆农用车出了点问题,就去跟前的隆安县修理,正准备返程。
霍从军想到件事,问道:“这里离邕城还有多远?”
“你要去邕城?”农用车司机说道:“到了我们那桐,离着也就四十多公里了。”
“你们那里有去邕城的长途车吗?”
“没有,长途车得隆安有,两天一趟。”
照这个样子,就算到了那桐,想去邕城也去了,还得想办法去隆安,然后再坐长途车到邕城,只要到了邕城其它的就好说了。
霍从军问道:“老乡,你能帮帮忙,送到我隆安吗,我想坐长途车去邕城。”
“那不行,我得赶回去交差。”
霍从军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越盾,道:“师傅,我也不白让你送。”
“这是啥?”
“越盾,稍微往南走一走就能花的。”
农用车司机没搭理,视线却停留在了霍从军手腕的梅花表上。
霍从军也看出来了,摘下手表,说道:“看样子你喜欢这表,就送给你了。”
梅花表的价格不菲,只是和生存相比,算不得什么。
农用车司机非常欢喜地接过表戴上,反复看个没完,嘴里说道:“你这么想去隆安,那我就送你去。”
在路上慢慢地调过头,又往隆安方向驶去。
当天天黑的时候,便到了隆安,农用车司机放下霍从军,驾车离去,霍从军向路人打听,正好明天就有一趟去邕城的长途车。
车是有了,车票的问题又让霍从军犯愁,尝试着找人想用越盾换些钱,却是没有人愿意换。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街上再无行人,霍从军是又累又困,在街上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凑合睡了一晚。
次日醒来,继续找人换钱,可结果还是一样,不过有人问霍从军愿不愿意用手上的金戒指换。
那金戒指可是去年的时候和郑慧庆贺结婚纪念日,买了一对夫妻俩一人一只,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用金戒指换了五元钱,除去买车票还乘五毛钱,霍从军又在县上唯一的药店处买了些碘酒给身上的伤口消毒。
当坐着长途车,到达邕城的时候,又是一个傍晚,本来霍从军打算到了这里就给京城打电话,可是此时邮政局已经下班,只能又在街头忍耐了一晚,第二天白天找了家邮政局打电话。
“霍厂长,你在哪,我这就坐飞机过去!”小富接到电话,马上做出反应。
霍从军说过这里的详细地址,挂了电话,心也终于安生下来。
小富坐飞机最迟明天就会到达,自己也算是终于脱离苦海了。
“一块二毛钱!”邮政人员说道。
这时霍从军才想起来,身上仅剩二毛钱,还是买完碘酒剩下的。
“你看能不能商量一下?”霍从军掏出那二毛,又拿出一沓越盾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从军特别不好意思,道:“我身上钱不够了,你看能不能用这个代替?这些值十几块呢。”
“这能花吗?”工作人员拿起那沓越盾看了半天,还是没收。审视过霍从军后,将那二毛收起,白眼抱怨了一句:“没钱还打长途!”
除了这一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霍从军道:“我遇到了点意外,明天家人来了我会回来付钱的。”
那工作人员挥挥手:“行了行了,少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