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拉下脸色,对霍从军二人道:“马上出去,再打扰领导办公,我就叫守卫了!”
见对方不善,霍从军笑着起身,“不用不用,我们这就走。”
五旬男子喝道:“站住,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完了,这是一点戏也没有啊。
霍从军只能收起那只信封,跟着女子出了办公室,但还是不死心,和女子聊天,“您这么年轻就当上秘书了,厉害!”
女子也是没搭话,只是斥道:“赶紧走,别等着我叫人赶你们!”
接连失利,霍从军只好带着小富出了办公大院。
在外面,小富垂头丧气,“霍厂长,这次的三板斧不好使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你再扮成海归华侨呢。”
霍从军摇摇头,“照这情况,华侨也不好使。”
“那我们怎么办?”
“等。”霍从军有了新主意,“拿不下大领导就先从小人物下手。”
都已经来了,怎么也得打听清楚情况,不能白跑一趟。
又等了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遥遥望见那女子随着人流出了大院,步行往东走,霍从军二人紧忙跟上。
赶到近前,霍从军打招呼,“小姐,等一等。”
那个年代,小姐可没有歧意,是一种特别尊敬和稀罕的称呼,一般也没有人这么叫。
那女子露出丝笑意,见是霍从军二人,又收起笑意,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霍从军笑道:“这不见你这么漂亮,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么。”
终究是夸人的话听着舒服,这里也不是办公大楼,女子神情不再那么僵硬,道:“有什么事快说。”
霍从军道:“我们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在凤凰饭店订了一桌,不如我们去那谈?”
凤凰饭店是沈阳当年特别牛的饭店,84年才盖起来的,非达官贵人不能至。
女子笑道:“行啊。”
凤凰饭店,包厢里装修高档端庄典雅,酒桌上珍馐玉瑶应有尽有,霍从军也不谈事,把京城人平时的嘴功全力施展开来,哄得女子娇笑连连。
“霍厂长,你这张嘴可是真会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霍从军笑道:“哪是我会说,郭小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学历也高工作也好,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关键是性格还这么好,让人如沐春风。来,我敬郭小姐一杯!”
女子端起酒杯,和霍从军碰过,说道:“哎呀,我可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真的醉了!”
霍从军道:“哈哈,小酌怡情,不耽误明天上班。”
两人一饮而尽。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霍从军聊起了正事,“听说你们这的防械厂破产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女子笑了笑,倒也没隐瞒,说起了内情:“拍卖那事你就别想了,煤气厂承包了。”
“一点余地都没有?”
女子摇摇头,“没有,早就内部谈好了。另外我教你个乖,我们这啊,外面的人插不进来,你就别想了。”
这可是一把手的秘书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有假,霍从军的心也沉了下去,看来这一趟,是真的白跑了,索性放下心事,好好给女子作陪。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深夜,小富满面愁容,“霍厂长,我们怎么办?”
霍从军无奈地吐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没戏了呗。”
点起支烟,吸了几口,道:“算了,这事办不成就办不成吧,反正已经来了,明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去,顺便给家里人买点土特产,也算没白跑一趟。”
事不急了,次日两人到八点多才起床,收拾过后离开招待所去逛街。
八十年代的沈阳,除去楼没现在高街道没现在宽之外,繁荣程度丝毫不比现在差,由四平街改名而来的中街商业街,沈河区五爱轻工市场,哪哪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霍从军和小富二人是无事一身轻,参观过了沈阳故宫博物院,也看过了皇姑屯的会宾楼,在中街还买了龙口老白酒和羽毛画。
“霍厂长,你不买酒吗?”小富买了两瓶子酒,带回去给他父亲喝。
霍从军提着包装好羽毛画,道:“我在家里不喝酒,你嫂子不让。”
小富开玩笑,“你这妻管严倒是当得大大方方,都不遮掩一下。”
霍从军笑道:“那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以后结了婚也得变成这样。我这羽毛画买回去,你嫂子肯定喜欢。”
羽毛车是沈阳特有的一种工艺画,它是用各种禽类的羽毛按着国画的构图技法制成,颜色非常鲜艳,特别有层次感和真实感,算是立体画的一种。
霍从军买的这副羽毛画,是副风景画,用油彩勾勒出底色的天空和河流,前面的白杨树和草丛都用羽毛黏贴制就,绿叶白皮黄草青苔都是灵气十足,和真的一模一样。
在沈阳大逛了三天,霍从军两人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已是下午五点,霍从军吩咐小富,“今天就不去单位了,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霍厂长,你也好好休息!”
霍从军拎着画回了家,摘下墙上的全家福,将那幅羽毛车挂了上去。
郑慧一回家就看到了那画,高兴的不得了,“从军,你这画是从哪买的,这么好看!我都没认出来这是羽毛做的。”
霍从军笑道:“沈阳特产。这几天我不在家,家里还好吧?”
郑慧道:“都好。就是菜涨价了,去年土豆二分钱一斤,今年直接八分。”
霍从军有些意外,“涨得这么离谱?”
开放几年,价格开始波动,每年的菜也都有涨价的时候,不过一般都是从冬天开始,到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涨到最高。
那个年代的物资也不是特别充足,每到秋末,家家户户都会储藏些大白菜和土豆,对于这些价格霍从军也了解。
往年的时候也涨,但最多涨个二分钱就顶天了,没想到今年一下涨了六分。
郑慧叹道:“本来上个月我们刚提了编制的工资我还挺高兴的,照着这个样子,还不如不提呢。”